宝英看着漪兰，那张盛妆的脸上黑曜石一般的瞳仁里，倒映出了她自个的脸。
她俯身靠近，拇指指腹抚上漪兰的唇，轻柔地摩挲。
漪兰有些慌乱，好像她第一次和面前这个女孩子如此亲近一样。胸膛里那颗心上上下下，漪兰睫毛轻颤，她干脆直接闭上眼。
却感唇上一轻，宝英的手离开了她的脸：“好了杜姑娘，来洗脸。”
漪兰诧异地睁眼，却发现殿中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两列宫女，手中端着脸盆、毛巾等一系列盥洗用物。
漪兰瞬间红透了小脸。
她一把扯过宝英的袖子挡在面前，低低地问：“她们什么时候来的？”
不等宝英回答，漪兰又嗔怪道：“她们来了你也不告诉我！”
她说话既羞于被那些宫人听见导致声音细若蚊吟，便一点也显示不出自己现在很不满的态度，漪兰更憋屈了。
宝英浅笑一声，语调里带着浓浓的调侃：“哎不是，这你也要赖我？当时你可闭着眼呢，我也不好让你睁开看吧……”
漪兰佯怒，扭过脸道：“那……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闭眼？”
宝英乐了，走到她对面，按住小姑娘肩膀，笑道：“我？我干嘛了？”
“杨宝英！”
“哎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眼看漪兰小脸一阵红一阵白，宝英心知再说下去小姑娘就要恼羞成怒，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她转身看着侍立一旁的宫人，朗声吩咐：“你们把东西放这里，都出去吧。”
宝英亲自拧干毛巾，看了一旁兀自生气的漪兰，凑到她跟前柔声哄道：“这厢怪我，自罚给杜姑娘洗脸赔罪，好不啦？”
宝英身上还穿着大红纱裙；胸前溅了些水变成深暗的红；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白皙纤瘦的手臂；修长的手中攥着一块拧干的白色棉麻毛巾，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漪兰顿时心软，扭过头来，破颜为笑，揶揄道：“陛下都放下九五至尊来给臣洗脸了，臣若是再生气，岂不是显得太不识抬举了？”
毛巾敷在脸上，是温暖厚实的触感。漪兰忽然感到有些困倦，她听见宝英的声音隔着一片黑暗湿热传来：“给自己的妻子洗脸，怎么能算抬举？”
漪兰心里一甜，正要说话，却那头又说：“那我可要奖励，不然不洗了。”
漪兰暗感好笑，宝英很多时候就像个错了要罚对了要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