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先把垃圾放在门口,回家去洗个手,再穿上外套,下楼去丢垃圾。
这套工序其实没有任何意义,但虞歌这么多年都固执地保持着。
楚思端在楼梯间内逡巡了几秒,飞快地推开门,拎过那两只垃圾袋,一路跑下了楼梯。
——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只是全凭欲望驱使,恰如这些天她整个人的状态,时而木然,时而狂热,但都理智全无。
她把打包好的垃圾袋拎到小区内的户外垃圾桶旁边,却没直接扔进去,而是仔细地解开了塑料袋上的系扣,顺着敞口往下倾倒。
零食包装、成团的纸巾、眼药水瓶……
直到最后,压在垃圾袋最底下的,是剪碎的合照与没开过封的蛋糕盒。
那是她昨天寄给虞歌的东西。
楚思端坐回车里,在恍惚间意识到这些快递的下场。
拆下来的摄像头也好,她亲自采摘的玫瑰也罢,应该都无一例外,直接进了虞歌的垃圾桶。
她…究竟在做什么呢?
邮寄曾经的旧物,躲在楼梯间内偷窥,甚至去翻看虞歌的垃圾袋。
她为满足私欲所作出的行为,对虞歌而言,却完全意味着二次伤害和莫大的威胁。
她想用拆掉的摄像头向虞歌证明自己的改变,却再一起无法自控,成为了一双潜藏在虞歌周围的、隐匿于黑暗中的眼睛。
楚思端面无表情地坐在驾驶座上,喉咙里像被某中酸苦而坚硬的固体堵住,连呼吸都泛出滚烫的涩意。
她随手抽了一张湿巾,擦干净自己虎口上的血渍,并在虚无与木讷之中蓦地回忆起了某一篇旧日情景。
那是四年多之前,她跪在重重叠叠的红玫瑰之间向虞歌求婚。
虞歌当时怀里捧着花,手上戴着戒指,静静地俯视着她,面上的神情异常的复杂,似乎也有一点浮于表面的羞赧与感动,但更多的,则是一种很荒唐的伤怀。
仿佛她的眼泪并非出于与爱人修成正果的喜悦,而源自于某些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无法与外人言说的苦痛与委屈。
楚思端死死闭上眼,如呛水般的撕裂感再次裹挟至她的肺部,使她产生了一种很真实的错觉,好像自己马上就要溺毙于曾经自以为美好完满的回忆里。
是了,她求婚的时候,虞歌已经非常清楚监控的事情。
……她那时说了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