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伏黑甚尔第一次见她,也不是第一次听见她开口说话。她本应该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渐渐成为被他抛在身后,逐渐在记忆里死去的御三家的一部分,然而时间过去这么久,她似乎依旧鲜活无比。此时此刻,彼时彼刻,竟然毫无变化。

    她还是那个高贵端庄的五条家大小姐,有着惊人的美貌和动人的身姿。即使此时此刻她坐在破烂堆上,也没有折损她的姿态。她无惊无惧,从容不迫,狼狈找不到一丁点能够趁虚而入的机会。

    她应该哭的,就像他见过的那样,面对镜子无声的落泪。

    他说不上来这种额外的期待有什么意义,明明最初的计划只是带走“五条悟的女人”这个引诱五条悟上钩的诱饵,有她就能够解决五条悟,用最少的精力和最短的时间高效地解决手里的生意,顺利拿到钱。在赌徒的眼里,胜率和奖金比什么都重要,作为计划里不需要存在思想的一环,她有什么反应其实并不能够给他的结局带来丝毫的变化。

    她的情绪,是赌桌上无价值的筹码,他其实不需要拿到,只是莫名的眼馋。

    “不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吗?”醒来后,五条律子没有开口说过话,一直维持着双手被反剪绑在身后的姿势,肩膀靠着墙,呆呆地坐着。相比于她柔弱可欺的外表而言,她眼下的表现实在是平静得出奇,也大胆得出奇。

    “因为悟,对不对?”她被蒙住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说话时会偏着头让耳朵朝向他说话的方向。

    伏黑甚尔撑着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或许是因为她的一无所知,他的注视显得格外肆无忌惮。扫过她雪白的脸,细长的颈项,还有她的单薄的肩膀。她弯曲的脊背让质地柔滑的绸缎睡衣空空地垂着,张开的领口模模糊糊地能看见呼吸的动静,隐约地能猜出衣服底下丰腴饱满的乳房和腰腹的轮廓。她的身体像是藏在潘多拉魔盒里的欲望,只要他想,他随时都能打开。

    他的喉结动了动,“你好像不意外,也不害怕。”

    五条律子动了一下肩膀,偏过身体,像是在躲避他的注视。她确实看不见,但是她能够察觉到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窥视感。那已经是残留在潜意识里的条件反射,曾经刺痛过她千千万万次的目光留下的永不愈合的疤痕。

    她在这种微弱的疼痛里,等待着某一刻的到来,就像在那场梦里一样等待着,等她消失在大雨里。

    “你会杀了我吗?”她这么问他。

    “原本是这么想的,先杀掉你,再杀掉五条悟。”其实她转到什么方向,都避不过他的眼睛。只不过因为她暴露出来的躲闪和不安,他的语气有些不可告人的愉悦。

    “悟,他和你有仇吗?”

    “没有,”他回答得异常干脆,“是受人之托啦。”

    “那就是需要钱,对吗?”她追问。

    “差不多。”

    “需要多少,”她也很爽快,“对方有开价的对吧。”

    “我知道对你们来说,钱不是问题——”他站起身走向她,半蹲在她身前。

    他身材高大,半米不到的距离已经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身体半倾到她面前时,影子完完全全地将她盖住,体温和呼吸跟着倒下来,她差点呼吸不过来。

    他将手掌贴到她脸上,她下意识要后退,然而他的另一只手已经先一步放在了她的后背上,她根本动弹不得,“——而我不只要钱。”他抬高她的下颚,拇指在她的嘴唇上暗示性地摩擦。

    看着她微微拧起眉毛,克制着情绪,他的欲望几近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