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四月就要过完奔着五月去了,天气逐渐的热起来,越往南走越热,再加上略潮湿的气候,总让人觉得身上会起痱子。
官道上,马蹄声夹杂着车轮声由远及近的过来,越来越清晰,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两男两女四个青年骑在马上,身后是两辆马车。其中一个穿着紫色衣裙的姑娘手捧着一个油纸包,捏起一根沾满了辣椒面儿的小麻花丢进嘴里,咔嚓咔嚓的嚼了两下,心满意足的咂咂嘴,又捏了一根对着同行的另一个穿着浅青色衣裳的姑娘道:“姐姐,你要吃吗?”
那浅青色衣裳的姑娘面色有些苍白,唇上点了些胭脂,这才显得红润一些,但还是难掩那股苍白虚弱,她似乎受了伤,疲累的要命,闻言只是摇了摇头,连摆手说话的力气都没似的。
紫珂眨了眨她那一双小鹿似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她撅了噘嘴,轻声道了句“好吧”,然后将那根麻花高高扔起,双腿一夹马腹,马快走了脚步,紫珂一抬头,那根麻花就正好落在她的嘴里。
她觉得挺满意,也觉得这个玩法儿很好,便又扔了一根出去,这一根就没有那么听话了,它在天上盘亘了一下,然后擦着紫珂的嘴巴落到了地上。
紫珂秀眉一拧,懊恼的哼了一声。
“你又在浪费食物了?”
堪称豪华的马车里传来了一道声音,声音不大,不带任何严厉之色甚至还有些温柔,紫珂却听的面色一僵,神色有些惶恐,清脆的声音顿时压低了,手指绞着缰绳道:“主人,紫珂没有,是它自己掉下去了,不赖我。”
“行了,停一停吧,”车中人并没闲的没事扒着不放,换了口气又道:“衡之累了,在这儿歇一歇。”
几人令行禁止,将车马在树荫旁停了,然后那两个不言声的车夫从后面的马车里取出了一张桌子两个矮凳,这还不止,等到第五尧臣还有楚怀下车的时候,桌上茶水点心已然是一应俱全了,这待遇做派简直不像是赶路,倒像是哪家贵公子出来郊游的。
第五尧臣给楚怀倒了杯茶,又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从里头倒出一枚黄豆大小的红色药丸,道:“衡之,该吃药了。”
楚怀看见那药便觉得胃里直犯恶心,整个脑子都嗡嗡的,眼前时不时的犯黑,他嫌恶地皱着眉头,语气生硬的道:“不吃。”
这话说完,楚怀自己也是出了一身冷汗,这语气实在算不得好,他生怕将这位惹恼了,他自己倒无所谓,不过就是难受个几天,但是祖父在他手上……他实在不敢去赌。
第五尧臣却没当回事儿,只是叹了口气,亲昵的摸了下楚怀的头发,道:“不吃的话病怎么好?我知道你难受,就且先忍忍,等过些日子,就不必再吃了。”
楚怀也不想去试探他的忍耐极限,接过药,也不喝水,直接就吞了下去,第五尧臣又忙递了杯水放到他嘴边。
楚怀无奈喝了,然后道:“你们这是去哪儿?”
第五尧臣像是没听见楚怀说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温声道:“自然是去江陵……武林大会快开了,带你去瞧个热闹。”
距离武林大会还有近三个月,这时候过去怕是没什么好事。楚怀心里念了一句,随即又想到了欧阳逸,那日他并没听见旁的动静,想必是察觉到不对就先离开了,这他倒是不担心,只是毕竟那以后再也没见过,心里总是有些不安。他沿路倒是留了些记号,也不知道他们看不看得见。
按理说,这种境遇之下相信一个陌生人该是无稽之谈,但是也不知道怎么的,对于这个人,他就是有种莫名其妙又理所当然的信任。
第五尧臣看出他的心不在焉,问道:“衡之是在想那日来仪楼下的几位公子?”
楚怀心不在焉反射性的就想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抬眼做出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看着他。
第五尧臣一双细长的凤眼弯了一下,眼尾上挑出一个弧度,像是艳红色的曼陀罗,美丽妖冶带着十足危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