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益州州府元帆求见,宇文衷最终还是没能亲自带清儿去太医署,只叮嘱了蔡文千几句,让蔡文千带她去找张院判。
清儿一路上忐忑又激动,不停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得知师父的身份后,查他的死因就容易多了。倘若他真是宇文衷杀的呢?
和宇文衷相处的这两个月,令她无法不动摇: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就像她对怀玉之事,太理所当然地将他放在对立面,认为他是厌恶、痛恨怀玉,可谁知事实竟然恰恰相反。
有没有可能,师父根本就是明熙帝杀的?毕竟明熙帝能干出放火烧黎心阁的事……不。师父若是牵扯在前朝东宫势力中,必然不可能在新朝存活,那杀他的最大嫌疑人依然是宇文衷……
伊伊观察到清儿情绪有些不对,悄悄挨过去捏捏她的手心,见她转过头看自己,便挤了一个不太熟练的微笑想宽慰她,用口型告诉她“别紧张”。清儿回了她一个笑容,情绪确实平稳不少。
无论如何,她应该相信的自然还是九爷。
踏入太医署,穿过一条墙上镌刻着各色药材及其药理知识的长廊,旁边几个屋子里,教学部先生正在授课,蔡文千领她拐进另一座宫殿,进入医学部办公领域,与太医令表明来意后,太医令一口应允,带蔡文千进殿内去喊张院判。
清儿暗暗深呼吸了好几次,紧盯着御药房门口,半晌,看见蔡文千和一位太医打扮的年轻人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往外走,踏出门后见了她,双方都是一愣。太年轻了,最多二十五六岁……这根本不是张泽义。
清儿疑惑地看向蔡文千,蔡文千满面笑容地介绍道:“张院判,这位是裴清姑娘,是陛下的……知己,经陛下特许前来太医署学习,往后可做张院判的副使,还请张院判多多照顾。”
听到“知己”这个词,清儿内心极为别扭,他们算哪门子知己,她不知他,他更不知她……
张院判听后心里暗暗嗤了一声,前段时间就听闻陛下带回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没想到这女子逗留到现在,既没有封妃入后宫、也没有自行离去回民间,倒是空降过来太医署糟蹋他们医学部、平白占了一个副使的名额。长相倒是不错……
“裴姑娘,这位是前太医丞张泽义的独子张春林张院判。”
两人相互行了礼,清儿咀嚼着“前太医丞”这个词,转向蔡文千,好声好气问道:“不知张泽义老先生何在?我当去拜访一番……”
蔡文千看向张春林,张春林略微皱了皱眉,不知裴清意欲何为:“家父已于三年前驾鹤西去。裴副使莫非认识家父?”
清儿愣了,一路上忐忑地提着期待的心顶在嗓子眼,这下忽然失重跌落在地。
怎么会?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接近知情人的角色,怎么会这样?
老天在开玩笑吗?
蔡文千见裴清愣着没搭话,便代为解释道:“裴清姑娘是听闻张泽义老先生一夜研制出瘟疫药方的事迹,仰慕老先生的才干与威名,故而想过来老先生手下学习。不曾想老先生已然仙逝。”
张春林心里咯哒一声,面上微笑道,“过誉了。家父曾说过,他能一夜配制出瘟疫良方,全是受怀玉公主启发,不敢贪功博名。”
怎么他提到怀玉毫不避讳……
蔡文千对清儿解释:“张老先生是寿终正寝的,是喜丧,姑娘不必过于伤感。陛下怕姑娘伤心后直接不想来太医署了,故而没有直接告诉你。这张院判也是医术精湛,不亚于其父,姑娘在他这里也必将收获不少。”
清儿调整心绪,抱歉道:“是我失态了。”又转向张春林行礼:“今后还请张院判多多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