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心阁,大门紧闭,后门微敞。后门外接郁郁葱葱的竹林,几条小路弯弯曲曲通向远处,其中一条新开辟的,土还不够紧实,带着新鲜脚印。门边守着一个十岁上下的丫头,伸长了脖子往这条路上望,瞥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时,终于松了口气,将门推开,迎对方进门。

    “公主,你可回来了!尤喜这一根筋绷了大半天,生怕陛下或是娘娘突然驾临,到时候见不着公主,奴婢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你少吓唬本宫。”怀玉脱鞋进了内室,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父皇昨天来过,今天铁定不会来了,至于怡妃……她一年才来几次?”提到怡妃,怀玉整张小脸都黯然下来,尤喜小心转移话题:“谨慎点儿总没坏处,公主月末就要和太子殿下一同接受太傅的教导了,陛下可关心着您呢,指不定哪天就过来了。”

    宫人们端了温水进来,尤喜拿了帕子服侍怀玉洗脸,怀玉一边任她摆弄,一边拿出自己的玉坠,望着断掉的红线,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呀,公主,您头发里进土了,您得洗个头,衣服也脏,出了汗,再洗个澡……”

    怀玉拉住她,“叫她们去准备,你别忙活了,本宫问你件事。这紫玉……我生下来就在我身边?”

    “那可不,当时宫中传为美谈啊,公主伴祥瑞出生,又衔带美玉,人人皆知啊,尤喜听说当时,怡妃娘娘的婢女子萱也在产房内,亲眼目睹了这一奇观呢。公主怎么问起这个?”

    怀玉托腮,“我今天碰见一个神经病,非说这玉是我偷的。”

    “谁人这样大胆?”尤喜惊诧,“公主今天逛了哪些地方,都遇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呀,奴婢就说不该让公主乱跑,陛下怪罪下来……”

    “行了!”怀玉截住她的话,吩咐道,“你派人去打听打听,近来太医署有没有新晋的太医,十五六岁的样子,包括助手、学徒都查一查,查到了过来禀报。哦还有,太史局、太学也要看一看。”

    然而一个月过去,符合条件的人她都一一偷跑去看了,乘兴而去,败兴而归。等到去东宫和太子一起上课时,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带着尤喜就去。太子的书房很大,里间放数不清的书籍,外间暂时用于太傅授课,西侧还有仅供小憩的厢房,怀玉一进去,太子丢下手里的书简,直喊“小玉”,她含糊地应声,直奔厢房。

    “小玉小玉,你好些日子没来找我了,都忙什么去了?”

    一般他们这个年纪的皇子公主,都是母亲在身边抚养,但他们两偏偏例外。太子是由于生母过世,陛下并无重新立后的打算,又对他格外恩宠,亲自将他带在身边。

    而怀玉,生母怡妃至今好端端的,却并未对她行抚养之责,晴妃将她抚养到她四岁,又因病而故,怀玉不肯搬出黎心阁,也不接受其他妃嫔再做她的养母,无奈之下,陛下也不再做安排,时常过来看她,只等着这小丫头向自己服软,这一拖就是一年,她硬是没有开口。

    怀玉是陛下唯一的女儿,太子承佑是陛下最宠爱的儿子,两个人相差两岁,名义上都是陛下亲自抚养,但毕竟皇帝政事繁多,并不能照顾周全,这两个孩子同病相怜,常常抱团取暖,感情好得不得了。

    “从今天起咱俩就要天天一起上课了,我当然要自己逍遥一段时日了。”怀玉侧躺在卧榻上,无精打采。

    承佑凑过去,“我听说你这段日子在找一个人?”

    怀玉翻个身不理,想了想,说不定太子哥哥有什么线索?她爬起来,“承佑哥哥,你有没有见过……”

    外间响起一声重重的咳嗽声,太子吓得跳起来,“快快,我师父来了。”

    怀玉哼了一声,慢吞吞下榻,太子焦急地拉着她往外走。

    “见过师父。乔师兄。”

    怀玉跟着行礼:“见过尹太傅,乔……”她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