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这时候站起身来,说道:“夕阳行动一役,潘大人收金砖十八,刑堂两百零八人,富贵镇全镇老幼妇孺无一生还,凶徒赃物却不知所踪。若是写进卷宗,却不知京城里即将到来的大人物会怎么看。”
潘石脸色阴晴不定,他忽然觉得,在这迷一样的女子面前,自己仿佛赤裸如新生的孩童一般,竟毫无秘密可言。
“如此说来,姑娘一定是对当日之事有所了解了?”潘石开始试探。
“当日我不在场,可死的却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所以刑堂后续来查访的差人们我就给杀了。”
女子轻描淡写的说着。
“后来我想了想这样对潘大人也不公平,就寻了你来再赌一局。”
“你若赢了,这屋子里的金砖地契还有这收据都由你拿去,当作补偿。”
“我若是输了呢?”潘石的声音开始颤抖。
“把兰州堂借给我,反正你也没法跟上面交代了。”
“赌什么?”
“若是牌九骰子,以潘大人这几日的运气,也不必赌了。”
女子伸手,自长椅之上取了一把刀。“既然潘大人喜欢赌命,那就赌你能不能躲过我这一刀。”
女子话音未落,潘石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瞬间动了起来。
他以左手拍案,右手长袖卷起案上金砖往女子面前挥出,整个身躯也仿佛折断了一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反复折叠了七次,像一只刺猬一般缩于披风之中,如流星一般自窗口撞了出去。
这时候昏暗的房间里有一弯又一弯的月光斜斜而起,荡起一片波光潋滟,缠绵交错如江南的春雨,冲淡而又深情。
只这一刀,迎面击来的金砖就悉数被斩碎,如一场金色的雨落下,若是人在刀光中,却不知会怎样?
女子收了刀又慵懒的坐下来,自言自语的说道:“你不要这金子,自然就算我赢了。”
两旁的妙龄少女丝毫没有犹豫,刀出鞘,箭上弦,身形速度竟也丝毫不逊于训练有素的专业杀手,眨眼间就追了出去,拦住了出镇的方向。
桃红色女子的刀势未尽,潘石出镇的去路又被阻断,只能折返方向,扭曲着身子借势冲出去半条街,一头撞进了黄泉客栈。
可他还是没有避开,随着一声闷哼,接连撞开一道门三把椅子以后才堪堪收住了身形。
他的后背早已湿透。
刀光起时,他就已经分辨出了这正是刑堂丢失的至宝,程老先生当年杀伐万里的佩刀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