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鄞一觉把自己给睡进了费辽的床上。
他睡觉时有个非常不好的习惯,手中总要拽着样什么东西才能入睡,在家时有猫主子伺候,虽常被抓挠嫌弃,但猫主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嫌他太粘腻了些。
一如现在,那么大而宽敞的床上,他偏要往有人的地方贴,一贴上去就跟身上有磁铁似的撕不下来了,费辽整一个晚上没睡好,叫他时不时的动乱下搅的意识清澈,脑海风暴狂飙。
他又不是属和尚的,血气方刚的年纪,美人如此投怀,坐怀不乱才有问题。
但趁人之危又不是他的风格,且沈白鄞明显体虚病弱,那从前叫他眼谗羡慕的健美好身材已经被一身白软皮肉覆盖,滑软苍白,虽不至于皮包骨,却脆弱的透出一股风吹扬柳般的盈弱,叫他看了既气又疼,不仅连夜翻完了他的所有病例,连袋子里的药都叫他挨个给研究了一遍,尤其那张双性诊断报告,仿的跟真的似的,叫他都看不出真假。
他选择性的忽略了上面的医生签名和盖在上面的医院专属大红章,仍潜意识的坚定着这是沈白鄞拿来哄他玩的惯常手段。
这厮性子一向恶劣,为达目的从不惜以自己作饵,那副看似温和的外表下,驻着的是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孤僻,而他似乎也知道这种性子不容于人,于是无师自通的将自己打扮成个翩纤君子,用更招世人喜欢的姿态招蜂引蝶。
费辽初时不通人情,单纯的生长环境叫他料不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人,等他在沈白鄞身上栽了一次又一次跟斗后,终于明白了人心险恶。
沈白鄞就像支野蛮生长的罂-粟花,叫人警惕却又抗拒不了的会上瘾。
费辽被他坑进圈,跟着他一脚深一脚浅的在陌生的环境里跌打滚爬,等好不容易有了一点成绩,还没等他高兴,那厮就以失去趣味为由,挥一挥衣袖转身头也不回的抽身消失了。
然而他却无法怨恨他,就跟他招惹过的所有浪蜂们一样,他对每个人都做到了雨露均沾,是他蛇心不足自顾的先夸越了雷池,逼的他远走海外。
他曾试想过两人再次相遇后的情境,却万没料到会一照面就照到了床上。
秋日暖阳隐隐从地面升起,八开的飘窗外连着一方碧水泳池,费辽被怀里的人撩拨的额头冒汗,想要在不吵醒人的情况下抽身有些难,但想要报复似的捉弄一下沈白鄞,此时却是大好时机。
沈白鄞这人一向狡猾多心,觉浅眠少,费辽曾经非常疑惑过他的时间安排,尤其在戏播火了之后,明明两人天天被捆绑着在一起营业,他却依然能有时间到处浪,白天与他杂志采访做活动,晚上还能酒吧夜店一条龙,那副龙精虎猛样,半点不像他见缝插针般随时补觉的狼狈。
后来他才知道,沈白鄞这人患有很严重的失眠症,偏他仗着自己年轻,使劲作着睡不着的多余时间,学了非常多的杂业,全属能玩出花的招牌手艺,帮人化妆只是他一开始用来撩妹的小手段,后来是怎么渐渐成了他吃饭的本事就属费辽未知的过程了。
至于杂志访谈中说的那些什么个人爱好或从小对美的追求等高大上的言论,费辽是半个字也不信。
沈白鄞这人的基因里就没有高大上。
他是费辽所有认识的人里最人面兽心,不讲真理公德的,又邪又浪的代表。
这样的一个人眼下毫无防备的躺在他身边,他一方面心疼他体弱,一方面又实在止不住的想要作弄一番他,于是,在观察了他没有醒来的迹象后,他将罪恶的手伸向了他后背,轻轻自锁骨中抽开了扣的并不怎么严实的睡衣领,然后摒住呼吸,一点点的将人剥的只剩了底裤。
六年前他为了表明心迹不顾羞耻的将自己剥干净了送到他面前,六年后,他要看看异地而处时沈白鄞的表情。
2190天的咬牙切齿,不是一张病例就能让他尽释前嫌的,他可以心疼他,却也能在这种疼惜中替自己找补点利息,那种曾一心只会付出不求回报的费辽早就被现实给历练成了睚眦必报。
他狠不下心将人推开,便只能将人困在怀里死磕,做着与沈白鄞一样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