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野身边脚底,烟蒂一大片。

    苏堂叹:“师哥,你刚做完手术,身上的旧伤又还没全好,悠着点啊。”

    “怎么,又被我嫂子你下属我学生踹了?”小教授又嘴快又好事。

    任天野一下把烟撸过去。

    浓眉一横:“滚!”

    “踹”这个字戳得他生疼。可是看着小师弟探究的眼神,他居然连一条反驳的理由也说不出。

    好在苏堂又机灵又会说话,跟着他往堤石上一躺:“也是,从来都只有我师哥踹人的份儿,谁能踹得动我师哥。”

    任天野没说话。

    仰在堤石上,听着夜风舞动海潮,水声哗哗响。远处,有归港的渔船深夜回来,低沉而悠长的汽笛声,摇摇穿透夜空。

    任天野忽然觉得心里空空的。

    来时空空。走时,也是空空荡荡。

    “我应该……走了。”任天野又燃起一根烟,“以后的日子,你……”

    他说了一半。

    海浪潮声,就洇去了下一半。

    一周以后。

    时光晃晃悠悠,悄悄地进了深秋。山海传媒的大楼下,笔直的银杏树叶都黄了,金灿灿的两行,铺得眼里地下,金子一样。

    简晞把车停到自己的车位。

    手插在风衣兜里,看了一会路边的金色。每个季节的美都独特而短暂,也许只在你没有注意的三两天,它就悄悄地随风而逝。

    停车场还是挺空的。

    她笑。然后上楼。

    新闻中心依然很忙碌。今天是出大刊的日子。除了每天必须更新的“山海新闻网”,每周定时推出的“山海周刊”,是中心最重要的任务。能在周刊里推出重磅新闻,是每个部门最有头面的事情。

    于是这期,财经组急推的是中美贸易持久战,时政组上的是山海调任新宣部部长,法治组拉出的是冬季行车安全大检查,专刊组一如即往,打出的是秋季各大房产探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