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受命于殿下,这是臣的本分。”

    皇太后将奏疏放下直言问道:“你与苏良嗣是什么关系?”

    “回殿下,温国公既非科考主司也非提携之人,且臣并不识得他。”

    “你不识得他?”皇太后将一份簿子扔到王瑾晨跟前,“这上面的罪行,你受何人指使更改的?”

    “回殿下,没有人指使,是臣自己改的。”王瑾晨拾起簿子置于双手掌心上跪伏回道。

    皇太后睁着越发深邃的眼眸,“上任第一日你便有如此胆子,你不怕死吗?”

    “臣怕。”

    皇太后盯着似乎并不害怕的年轻臣子,继而问道:“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殿内的地板每日都有人擦拭与打扫,王瑾晨磕在地板上,眼睛只能瞧见地上发光的漆黑。

    【一日前

    “你适才说韦方质与苏良嗣不和,身为宰相却没有肚量,那么这个苏良嗣是什么人?”

    “王主簿没有听过温国公吗?”

    王瑾晨摇头,“只在在百姓口中听过名讳。”

    张顺抬书的腐儒,“温国公苏嗣良出身武功苏氏,以门荫入仕,为高宗皇帝器重,历任多州长史,直到皇太后殿下临朝得以拜相,”张顺俯下身压低声音道:“以过甲子之年拜相,又以八十岁高龄两度拜相,为官数十载辗转多州,苏公的威望与人心可谓在朝野极盛。”

    王瑾晨看着册子上的供词,“苏公年迈,又极负声望,若遭诬陷而死必引动乱,上位应该不会想要这样的结果,至少现在是不会降罪于他,若按照供词所写,苏公便要坐罪,我这立薄之人岂不也在污蔑之列?不仅是我这个立簿之人,连司刑寺也要受牵连。”】

    “抬起头来说话!”见人半天没有反应,皇太后怒吼道。

    王瑾晨这才抬起脑袋,“温国公已至耄耋之年,为官近一个甲子,为高宗皇帝器重,为国朝元老怎会与韦方质同谋,臣斗胆进言,蚍蜉难以撼动大树,但若殿下诛心太过焦急便会演变成祸乱的开始,越王何以三千甲灭吴,乃历经卧薪尝胆这等常人所不能忍受之苦,如若隐忍不能到最后,那么前者所做便会功亏一篑前功尽弃得不偿失,温国公年老,同谋坐罪伏诛吾朝无一利而有百害,以财交者,财尽则交绝;以色交者,华落而爱渝,权利如是,以权利合者,权利尽而交疏,权力能让人效命的却不能让人心甘情愿替死。”

    皇太后挥手屏退身侧的女官,直到殿内变得再次安静才睁开久闭的双眼,“天下人,包括吾的臣子,都在背地里辱骂吾篡夺李唐江山,你如此这般,何为?”

    王瑾晨叩首道:“因为臣,只想做殿下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