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的灼热未解,又被井水泼了全身,顾天英刚凝聚起来的内力堵在胸口,差点吐出血来,一时间头晕目眩,打了个寒颤。
床上一片湿冷,地上也洒满了水,看着顾天英的眼神仅仅清明了一会就难受得闭紧了不再睁开,冰凉的井水从他发丝滑落,滴滴答答,方才还透着薄红的脸煞白一片。怀柔这才发觉自己做了蠢事,忙放下木盆去衣柜里翻出了几条毛巾给他擦身体。
草草为他擦干头发上的水,怀柔小心翼翼的问:“你没事吧?”
原本不吃药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就算吃了合欢散也不到能致死的程度,没想到被公主“好心”端来井水浇头,冷热相冲,顾天英的状况着实不太好。
他不明白是小丫头故意作这一出来折腾他还是真的是病急乱投医。
看着一片水迹的地面和湿透的床铺,怀柔算是知道了自己根本做不来害人的事,平白让顾天英受这罪,只怕自己要不得善终了。
回想自己临死前的惨状,怀柔只能在眼下做些补救,将人从湿透的床上扶到桌边坐下,又拿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让他换上。
怀柔背过身去等他换衣裳,顾天英撑着难受的身子,连动作也变得迟钝,“公主,你先回去休息吧,微臣有点难受,得睡下了。”
屋里一片狼藉,自己的裙角也湿了一片,更别说被她泼水的顾天英了。
怀柔爽快的答应了,刚要走到门边就觉得不妥,“你的床都被我泼湿了,我给你找个干净的房间吧。”
顾天英换好衣服,身体外冷内热冲得头晕,语气都变得低沉:“不必了,竹子里还有干净的被褥,微臣睡地上就行了。微臣与公主分房睡的是不能让外人知道,不好让公主为难。”
男人连说话都变得虚弱还在为她着想,怀柔心虚着回头看了他一眼,原本健康硬朗的顾天英被她折腾得嘴唇都冻白了,换了衣裳也暖不起来。
怀柔愧疚道:“那也不能让你睡这儿。”地上就算干着一块也又冷又硬,让他睡在此处简直就是虐待。
怀柔咬咬牙,将人搀扶起来,“你跟我来吧。”
少女的肩膀又软又窄,扶着身材高大的顾天英很是吃力,从远处看就好像是公主被驸马圈在怀里。
熄灭顾天英屋里的灯,怀柔扶着人走出来,院里点了一圈灯笼,是怀柔记得他夜盲,怕他黄昏清晨出门不便才叫人点了这些灯。
踏着一路暖黄色的烛火光亮,两人出了顾天英的房间走几步就到了怀柔的卧房前。
压在身上的分量太重,怀柔累得气喘吁吁,脸都红了,还好没人看见她这狼狈的模样。幸好让顾天英住的近,若是再远点,她实在扶不动他。
夜色深了,怀柔的屋里却没有掌灯。
原本为了不引顾天英注意才偷偷熄了灯装睡,然后出来处理药,没想到被抓了正着,还闹了这么一出,难以收场。
屋里黑,怕顾天英进去会看不见路摔倒,怀柔吃力的握紧了他圈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推开门将人扶进去,走到床边时,实在支撑不住男人的体重,跟他一起歪倒在床上。
怀柔忙进忙出,点了屋里的灯又在床上加了一床被子。去小厨房让人煮了姜茶,她端来倒了一碗,扶着顾天英喝下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