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阿雀同宋守常一前一后,一瘸一拐从书院戒律堂出来。
眼见着路旁有书院同窗路过,似眼神异样、指指点点,两人默契异常,又忙把背欲盖弥彰那么一挺,作势并无异样,咬牙往前走了几步。
一步。
……两步。
“宋……守常……”
阿雀额角密密麻麻全是汗,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似在强忍着什么,后槽牙咬得发酸。勉强撑了片刻,又忍不住侧头去看某人,结结巴巴问道:“你,你不痛?”
这厮刚才在里头一声不吭,愣是没叫过痛,害她也不好出声,唯有一下一下、硬着头皮强忍了下来,打碎牙齿和血吞。
“不痛。一点也不痛,没事。”
“……”
当真?
阿雀闻言,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心说信你才有鬼。但凡长了眼睛,也能看出某人那脸色何其苍白,一张俊脸,此刻犹如水鬼——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满头大汗淋漓。
想来方才戒律堂那些个师兄,对这年少成名、蒙受家恩而受封校尉的小公爷当真几多不满,不像对阿雀点到即止,对他是半点没留手。
只好在头先他尚记得换上一身玄青常服,布料厚实,瞧不出痕迹,否则那背上分不清是血是汗,定要惹得不知多少人旁观。
想到此处,她不由叹了口气。
心头为之一软,顺手便又捏起衣袖,给他擦了擦汗——衣袖一起一放。回过神来,却见这小公爷竟拿腔拿调似的,蓦地侧过脸去,只留了个看不清表情的侧脸给她。
当下又好气又好笑。
“你这富贵虫,又嫌我袖子脏?”一边背手揉着腰间,又作势开口骂他道,“我又不是什么金贵人物,粗野惯了,可没有帕子给你擦。”
“哪有?谁嫌你脏了?”宋守常闻听此言,蓦地回过头来——或是动作太大,扯动伤口,一时间竟显得龇牙咧嘴,气势汹汹道,“你是没见过那些个伙头兵,三日都不洗澡,那脏衣堆得有座小山高!我阿姐还叫我跟他们同吃同住,我连他们都没嫌过一句,何来的嫌你!”
“那你躲什么?”
“我……我懒得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