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沈筝来说,每日听曲儿无所事事的日子实在是太难得了。所以当谢齐然带着她日日流连于雁风楼的时候,她非但不感到惶恐,反而是在暗地里长舒了口气。
除了不能明目张胆地去县令府看敛秋外,她对现在的生活倒是满意的很。好在,沉毅每日都会向她汇报三次敛秋的情况,她也把那罐有奇效的药托沉毅交于了敛秋,所以她近日得到的消息全都是好的。
叶姑娘能起身了。
叶姑娘能下地了。
叶姑娘出府去了别院,她的母亲已无大碍。
沈筝听沉毅说话的时候,眼角弯弯的,嘴里也像是含了蜜,语气都放得温柔了许多:“那药敛秋用了吗?”
“用了,”沉毅颔首,“确是有效,叶姑娘的伤口愈合得很快。”
当然有效了,那日她留下了谢齐然要用的药量后急忙托沉毅去送,恰巧在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张彦峯。对方得知自己要将此药赠与他人时,那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和作势要进去和谢齐然大吵一架的样子,很明显地在告知她:那药是真的难得。
她那时犹豫了片刻,便被谢齐然催着去送了药,屋中只留下他和那位已经开始撸袖子的张师兄。
那时沈筝也顾不得许多,默默在心底向谢齐然道了声谢,便去寻了沉毅。回房的时候,她却发现屋里的二位已然从那药多难得这个话题转到了谢齐然醉酒的事上。
谢齐然的声音不大,她并未听得太清,反而是张彦峯那阴阳怪气的音调让沈筝意识到:谢齐然记得所有醉酒后的事。
可他却骗她都忘记了。
果然,重来一世,谢齐然睁着眼说瞎话的本领只增未减。
饶是心底十分感谢谢齐然愿意去帮敛秋,她还是抱了点抓人把柄的小心思,偷偷将门开了个小缝,想要听谢齐然在说些什么。
但是,这两位思路跳脱的师兄弟早就抛下了醉酒的事,话锋一转,到了她自己的头上。
她听到了,却有些后悔听到。
沈筝现在回想起谢齐然那些对张彦峯哑着声音说的话,还是觉得指尖会跳着发痛,就像是麻木了很久,重获知觉的那种刺痛感。
她深吐了口气,回过声来,勉强扯了个笑,对沉毅道:“别让她沾酒,一滴也不行。”
这前后语调的变化让沉毅微微一愣,但还是恭敬道:“自然,外伤最是忌酒,属下会盯住叶姑娘的。”
外伤最是忌酒?沈筝敛了笑容,转身绕进了屏风后的软榻处。
谢齐然正眯着眼正四仰八叉地瘫在榻上,手上还攥着已经空了的酒瓶。
“就算是要做戏,你也应当顾及着你的伤。”沈筝盯着谢齐然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