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齐然并没有醉,睁眼看了看沈筝,笑嘻嘻地爬起来说道:“我的伤早好了,这几壶酒还不够开场的呢。”

    “千杯不醉不是你喝千杯的理由,”沈筝夺过来他手中的酒瓶,轻轻晃了晃,发现已然一滴不剩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悦,“我就出去了半炷香,你就喝完了整整一壶。”

    “怎么?是渴了吗?再喝点姜汤?”

    谢齐然很少见到沈筝这么正经训人的样子,他一下坐直身子,正经道:“我不渴,剩下的沉晔来喝,他陪了一天了,听曲怎么也该听渴了。”

    沉晔皱着眉头看了眼摆在脚下一排排的酒坛,十分会意地把还满着的两坛收拢到自己怀中。

    谢齐然微微抽动嘴角,面不改色道:“还有那几坛,都喝了。”

    “那几坛......”是空的。

    沉晔的话被自家王爷猛然发出的咳嗽声打回了肚子里。

    他认命地把那些早就空了的酒坛划归到自己要咕嘟咕嘟一口闷的范畴内,悄悄看了眼沈筝,手脚利索地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谢齐然见沉晔溜得比兔子还快,心中发笑,但看到沈筝沉沉盯着她的眼神时,有些心虚地拽过沈筝的胳膊,为难道:“古人言,晚上吃姜赛□□。”

    这句话彻底让沈筝无奈,她回头看了眼外面还发亮的天色,抿了抿嘴,没说话。

    谢齐然见沈筝没有抓住他不放,便直接生硬地换了话题:“江家的那个少爷,我打发他去卖唱了,改日带你去听听,毕竟这琵琶听多了也无趣,换个口味试试看。”

    “这口味倒是够独特的,我没兴趣,”沈筝瞪了谢齐然一眼,转身去够桌子上的茶水,突然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昨日江宜玲偷跑出来找我,吞吞吐吐的,原来是为了替她弟弟求情。”

    “不一定,江宜玲并不喜欢她这弟弟,她想说的话可能并不是求情的说辞,更有可能的是想让你对江俞再狠点。”谢齐然一副了然的样子。

    “......什么?!”沈筝差点呛到,“怎么可能?她那日还向我求了情。”

    “那只是怕你迁怒于她、于江家而已,江俞这种游手好闲却四处惹事的弟弟,任谁都不会喜欢。何况你也清楚江宜玲的性子,嚣张却极其要面子,江父不肯让她插手家里的生意,反而把大半的商铺给了江俞打理,这件事早就让她不满了。眼下选上了秀女,恐怕她眼底更容不下这颗沙子了。”

    谢齐然说得虽是些沈筝意料之外的话,但却分析得却是头头是道,让她毫无反驳的余地。

    “还有那日在县令府揪着叶夏打的这件事,恐怕她早就想做了,一直碍于叶夏是县令之女才没动手,有了你当靠山,那手下得可不是一般的狠。”

    谢齐然悄悄观察了一眼沈筝的脸色,补充道:“要不是你不让见血,那叶夏的模样恐怕会更难看些。”

    “听你这么说,”沈筝愣愣地回道,“江宜玲倒成了个敢爱敢恨的主?”

    “虽然这么说不太恰当,但是上一世的那些妃子中许多人都是从南临选秀出来的,也都认得叶姑娘,可那时她被罚入庑房,真正试着救她的却没几个。”

    “江宜玲没有救她!”沈筝迫不及待地反驳道,“那日若不是积雪太深,敛秋也被从庑房打发出来扫雪,我不会遇到她。若是江宜玲想要救她,怎么会让她在那种非人的地方呆上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