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清晨,天边金光乍破,恰是极好的天气,底下的铺面尚还未开门,就已然透出一派宁静的烟火气。而城墙上方,出师不利的四人'欢聚'一堂,围坐在小塔楼的石板上,神情各异。
“老顾,你可千万要想好,这一刀下去,就回不了头了。”一醉苦口婆心。
“兹事体大,三思而后行。”玄净语重心长。
“快快快,动手动手!”花照水看热闹不嫌事大。
“啪!”是顾长行一折扇敲在花照水那蠢蠢欲动的手上的声音。
花照水委屈,花照水还一定要说:“哎我说姓顾的你怎么还打小爷我呢!不是小爷自夸,我那手艺打遍长宁十八州未有敌手,用过的都说好。”
顾长行冷笑一声:“那打铁和裁衣服,是一回事儿吗?”
花照水无言以对,悻悻退场。
“行了,和尚,动手吧。”顾长行一闭眼,一脸慷慨就义:“别划着我就行。”
玄净神情凝重,颇为严肃地点了点头。他缓缓吐纳完毕,并指为刀,凝气外放,锋锐的气劲一斩即收,翩然落下两片素白的布料来,如枝头落花,委顿在地。
——嗯,是顾长行的小半截中裤。
“姓顾的,你还真豁的出去啊——这要是在大街上,姑娘家不喊非礼才怪。”
“老顾,中裤外穿,贫道敬你是一条好汉。”
“阿弥陀佛。”
“入乡随俗,你们迟早也有这么一天。”已然换上了沈沧后援会会服的顾长行全然无惧两人的调侃,气定神闲地指挥玄净再从他中衣袖口斩下一截指宽的布条:“将来这些话,我如数奉还。你俩等着。”
他把原本束发用的小银箍取了下来,满头长发只用布条在脑后扎了个样式简单的马尾。t恤尺码偏大了些,遮住腰间的抽带还有的多,仿着街上同龄的男性衣着把裤脚斩去了一段,露出脚踝和一截小腿,靴子换成十块钱一双的人字拖,看着便全然是融入了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一枚,还颇有艺术气质。
“再说了,我这都是为了谁?”顾长行痛心疾首,挨个点名。
“是谁信誓旦旦说,重操旧业,信手拈来?”——一醉闻言惭愧低头,并眼神示意旁边还有一个花照水可以调转火力。
“是谁说卖艺小事一桩,至今分文没赚?”——花照水突然被点名,很不服气,闻言跃跃欲试,试图反驳。
“还吃得多。”顾长行无情一笑,凉凉补刀。——花照水无语凝噎,反驳失败,和一醉一起眼巴巴地看着八风不动的玄净。
“看和尚做什么?和尚好好读书就行。”
顾长行挨个把他俩数落完,神清气爽地拎起靴子,叠好一整套外袍里衬,飞身下了城墙,直往昨日看好地那家店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