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繁如第二日去给皇后请安时,眼下的乌黑连脂粉都遮不住,脖颈处还有个暧昧不清的红印,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愈发显眼。皇后受了她的请安礼,端坐在上首。见她面色发白,神色倦怠,以为她中计,心中窃喜,却未将情绪表现在脸上。命宫女给她奉了茶,笑着与她谈笑了几句,这才开口关切地问道:“本宫瞧你憔悴了不少,可是身体不适?或是在宫中不适应?可叫太医来瞧过了?”
柳繁如心中冷笑,抬头望向皇后,见她一脸担忧,好似真关心她一般,也顺势做出感激的样子,摇头答道:“只是有些认床,没有休息好罢了,是臣妾的不是,累得母后挂心。”
皇后伸手拨了拨耳坠,脸上担忧更甚:“若是不舒服,可千万别逞强,叫太医去瞧瞧。你虽年轻,但千万要保重身体,切莫大意,落下顽疾。“柳繁如听了这话,愈发肯定皇后是有意害她,起身向她行礼道谢:“是,臣妾谨遵母后教诲。”
柳繁如行礼时,特意将头低了些,露出一截白皙的肌肤。皇后将她颈上的红印看的分明,眼眸暗了暗,脸上的表情渐渐地冷了,也无心与柳繁如再叙,只嘱咐了几句后日迎亲事项便让柳繁如告退。
待柳繁如离开,皇后脸上的表情彻底垮了下来,闭着眼揉了揉眉心。春晚见状,上前询问道:“娘娘可是不舒服?”
皇后冲她摆了摆手,沉思了大约几分钟,这才睁眼冷笑道:“咱们这个太子妃,表面上柔柔弱弱,实是个厉害的。倒是本宫小瞧了她。”说完对下首有些不解的春晚问道:”徐良媛的宫室可定好了?”
春晚摇头答道:“还未,徐良媛虽是位份低了些,可出身却高过杨良娣,又有她姨妈德妃娘娘撑腰,实在是有些为难。”
“无妨,你将选宫室的册子,送到长乐宫去,让太子妃来决定。“皇后半倚在太师椅扶手上,捡了块酥饼拿在手上,”到时候若德妃不满,也闹不到本宫这来。”
“皇后娘娘圣明。”春晚福身恭维道,见皇后意欲起身,上前扶住她,往内殿去了。
柳繁如回宫刚用完午膳,春晚就带着几本册子来了。”太子妃殿下,这是后日良娣良媛进宫的名册,还请太子妃殿下过目。”春晚恭敬地向她行礼,招生示意身后地宫女将册子捧给为霜。
柳繁如一想起后日,心中酸涩难忍,笑容难免就有些僵硬。她捏了捏手中的帕子,从为霜手里将册子接过来,翻看起来。册子上详细介绍了新人的家世,位份,生辰等信息,唯宫室处空着。柳繁如挑眉,合了册子问道:“怎么还未订下住处?”
春晚恭敬地站着,回道:“皇后娘娘想着,这东宫是您做主,还是由您来决定的好。”
柳繁如心中觉得有些不妙,按本朝惯例,除太子妃的宫室固定外,别的太子妃嫔住处,都是由皇后定了,再命人通知太子妃。皇后此番作为,只怕是这其中另有文章。她沉思了片刻,若真是自己安排出了岔子,也可说是皇后授意,自己又是新人,对宫中诸事还不了解,别人也不会过多苛责她。想到这,她放下心谢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谢皇后娘娘的信任。“说完转头对为霜吩咐:“陈良媛住长宁宫,苏良媛住长亭宫,杨良娣住永安宫,许良娣嘛,就定在永宁宫。”
春晚一听陈良媛住长宁宫,还未来得及欢喜,就听得许良娣宫室与她一样偏远,忍不住插嘴:“殿下,这东宫空余宫殿众多,那长宁宫与永宁宫距太子的永乐宫与您的长乐宫颇远,这来往也不方便……”还未说完,见柳繁如沉了脸,冷冷地盯着她,讪讪地住了口。
柳繁如幽幽地喝了口茶,这才对她解释:“永宁宫与长宁宫是新整修过,很是漂亮。那地方又干净敞亮,许良娣与徐良媛身份贵重,家世也高,住那里正合适。”说完又对为霜补充道:“只是那两处宫殿里家具摆设还是有些少,你今儿下午带几个嬷嬷去开了库房,挑选些酸枝木的家具和瓷器摆件摆进去。”为霜福身应了是。
柳繁如见春晚面色发沉却也不敢开口,笑盈盈地问:“不知春晚姑娘觉得这样安排可好?”春晚再不敢多说,沉着脸奉承了几句,捧了册子告退。
瑶雪见她离开时面色不善,不由有些担心,问道:“殿下这样和皇后娘娘对上,会不会有些不好?她毕竟是太子的嫡母,若是生了气,指责您不孝,到底是您吃亏。”
柳繁如知道她担心自己,笑着安抚她:“没事的,是皇后自己决定宫殿之事由我做主,我并未做什么忤逆她之事,这事她不占理。”
说着柳繁如又有些气愤:“之前就给我使绊子,我瞧着这次宫室之事也不简单,真当我好欺负,也是该给她添添堵,她不是看重她那宝贝侄女吗,那就让她住远些,看她还怎么得太子宠爱!”说着重重地放下茶杯。
瑶雪与为霜见她动怒,赶忙福身安慰:“请太子妃殿下息怒。”柳繁如靠在椅背上,胸口起伏不定,仍有些不能平复心情。涉及太子的事,总是能轻易地挑起自己情绪波动,虽是刻意屏退了旁的宫女,但她如此失态,实在是不好。
她捏紧拳,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对瑶雪吩咐道:“永宁宫长宁宫到底偏远了些,你派人去尚食局,让他们在临近的长寿殿设一分处。再派人去这四处宫殿好好打扫装饰一番。到底是吉日,装饰的喜庆些,别让别人找了话头。”瑶雪应了是,领命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