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公公不懂霍天启在说什么,只是见他面目狰狞情绪激动,腿脚不由得一软,恨不得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吃掉。
反贼自古就有,就算霍天启要反,也轮不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宫侍指着他的鼻子说三道四。
若是把他惹怒了,说不定就地要了自己的小命,这就太不值得了。
不如假装妥协,再伺机逃出蜀州回报朝廷,到时朝廷派大军来收拾霍天启,自己可不就是大大的功臣?
胡公公越想越美,面上却做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大人说得对,是小人孤陋寡闻,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霍天启平复了一下心中的焦躁,放开了眼前这个惊惶的宫侍,长叹了一口气道:“人人都道蜀道难,哪知如今的蜀州更难。不过幸好有蜀道难,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真是不知所云,胡公公心道,还是找个便宜的时机,逃回兰陵报讯。
春分的时候,原本应该是最好的时节,一年中最美的时节,不仅风和日丽,万象更新,千花百卉争明媚,也是大周皇帝祭日的大日子。
光帝即位不到一年,却恰逢甲子年,根据大唐和大周的规矩,每逢甲、丙、戊、庚、壬年份,春分祭日须由皇帝亲自祭祀。
于是到了卯刻,贾东风便穿着朱红色的大朝服,在同样身着朱红色朝服的群臣簇拥下,登上红色玛瑙砌成的方形拜神坛,奠玉帛,礼三献,乐七奏,舞八佾,行了三跪九拜大礼。
祭礼的最后,贾东风举起金玉酒,再次叩拜大明神,洒下酒水,眼看着就要礼成——
一个撕心裂肺抢天呼地的声音冲破天际:“陛下,霍天启反了!”
贾东风手上的凤首金鼎应声而落,琼浆玉液洒落一地。
迎着乍暖还寒的春风,贾东风转过身,看向那个声音的主人,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胡公公。他的身旁,是正气凛然不可侵犯的李佑权。
贾东风对跌落在地的凤首金鼎毫不在意,只是紧紧盯着眼前二人,凉风拂鬓:“拿下他们!”
胡公公错愕不已,他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趁着霍天启一个不注意,溜进霍天启明令禁止不得靠近的莲花村,一边捂着鼻子忍着恶心跨过那些烧焦的尸首,一边唾骂着霍天启的草菅人命,徒步穿越过难于上青天的蜀道找到驿站,在御史大夫李佑权的接应下,终于赶在春分祭日这日回到兰陵,更是在祭礼结束之际,冲上前向光帝陛下示警。
他何错之有?难道就因为惊吓了光帝失手打了凤首金鼎?
李佑权更是愤慨万千,他苦口婆心劝谏光帝陛下,提示霍天启包藏祸心,贾东风非要一意孤行,还让胡公公前去宣旨,如今胡公公历经艰险从蜀州逃脱,疫病没有见着半个,却被霍天启神神叨叨关了起来,那个霍天启更是严令蜀州许进不许出,反相如此明显,自己拼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把人证胡公公带到光帝陛下面前,她居然要拿下胡公公和自己?
真的太令人心寒了!
虽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光帝喜欢年轻朝气的臣子,可是自己对她和先帝也是忠心耿耿,向来朝堂议事对事不对人,他李佑权行得正坐得直,自问是大周朝堂中一个不可多得的纯臣。
当年叶南风与光帝争皇位时,还是自己替光帝争取了时间。
可是光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