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进也有气,厉声道:“有什么不公平的。你是文官,他是武官,安排能一样吗?你爹我能做到这个位置,也是一步步爬上来的。文官要的就是历练,武官就得进宫,当羽林卫才有前途。”
吕一嗤笑道:“前途?爹,我问你,韩青的前途在哪儿?要不是刘建章断了腿,他的前途早就没有一丝亮光了吧。不是我说,刘建章是没用了,可有用的武将一抓一大把,等来年,打胜仗那几位回来,把好职位一占,韩青他求爷爷告奶奶也捞不着高职,能不被拽下来就不错了?前途,嘿,他的前途!”
吕进甩袖,指着吕一,说道:“那是以前。眼下,皇后大权在握。韩青能得皇后的赏识,前途不可限量。你给我掂量着点。”深吸口气,叹道:“当年,你爹我就是没个武将帮衬,要不然,在这朝堂上轮不到王康瑞当大头。”
吕一道:“爹,有武将帮衬又怎样?韩青他姓韩,不姓吕。他的官职越高,你儿子我的处境越坏。您敢保证,他以后不加私报复?反正我信不过他。想让我跟他和好,没门!他能得皇后青眼相加,还不是靠了那张脸。”嘿嘿冷笑两声,轻飘飘道:“别到时候弄出什么宫闱秘闻,连累咱们吕家给他陪葬吧。”
吕进额头青筋突突跳,喝道:“不要脑袋了!”怒目相视。
吕一“哼”一声,梗着脖子。
吕进气急败坏,手指颤抖,说道:“我怎么养出个你这么没用的东西?污蔑皇后的话
是能随便说的吗?隔墙有耳的道理没听过吗?啊!”
听到父亲因为韩青责骂自己,吕一的怒气更盛,索性站了起来,与吕进持平而视,说道:“爹,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儿疑心?”
吕进道:“疑心什么?”
吕一道:“疑心什么?呵呵,韩青是你的义子,京城人都知道吧,你跟丞相不合,满朝官员都晓得吧。皇后是王康瑞的亲闺女,她能不知道吗?皇后会无缘无故帮自己亲爹的对头?提拔对头的人?爹啊,您想想啊,这里头得有多少事儿啊!韩青他姓韩,不姓吕,等他攀着皇后,飞黄腾达,他还会记得你这个义父?”
一语点醒梦中人,吕进内心动摇了。
吕一鉴貌辨色,挑拨道:“您想啊,皇后看重韩青,给韩青赐婚,这分明是拉拢,明摆着跟您抢人啊。韩青在您身边这么多年,知道您的事情不少吧。他要是一朝背叛,把事情都抖出来,该如何是好?爹,陛下也好,皇后也罢,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您的心思若是暴露了,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上头轻飘飘一句话,吕家上下都得脑袋搬家。那时候,韩青是功臣,是皇后身边的大红人,他不但不会受罚,反而会受赏。”说到这儿,握紧吕进的手,深情道:“爹,咱们是一家人,儿子还能害您吗?”
“一家人”三字打动了吕进。
吕进叹道:“儿子,你说的对。咱们是一家人,韩青”顿了顿,说道:“他来咱们家
的时候毕竟大了些,不是襁褓里的孩子,要不然的话,我也能让他改了姓吕。”
吕一见吕进态度松动,对韩青生出怀疑,心中暗喜,劝慰道:“爹,您放宽心,吕家有我呢!”
吕进点点头,说道:“我看韩青的样子,不像背叛的。他能将刘家和皇后的交待如实告诉我,良心还在。”拍拍吕一的手,接着道:“儿子,韩青是不得不防的,但咱们也不能做得太明显,若是他没有叛变之心,反而被咱们自己将人推到皇后一方去,那就是自作自受了。”
吕一道:“孩儿明白。”
吕进放开吕一,背着手,仰头向上,长吁短叹。
吕家人丁稀少,吕一独苗一个。
吕进对韩青这个外姓人还是很看重、信任的。想到韩青有可能成为悬在自己脖颈上的刀,吕进心情复杂。十几年的相处不是白费的,吕进和韩青之间有父子情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