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殿外,王德听室内动静止歇,心中松了口气,过了一会儿,听了熊严召唤,应声而入。只见熊严衣衫不整地坐在桌边,备感无奈,怎么也想不明白曾经天真无邪的小殿下为何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王德见熊严要喝茶,上前阻拦,关切道:“陛下,宫人们没得您许可,不敢入内,这茶水一直没换过,都凉了,为了龙体,您等等。”拿了绣有金龙的外衫给熊严披上,说道:“陛下,蓬莱殿凉爽,出来进去的,还是要注意些。”
熊严打了哈欠,说道:“赶紧让他们换一壶,朕口渴得很。”说着,又打了个哈欠,精神不济的样子。
王德暗暗摇头,将茶壶从熊严手中接下,交给一旁的宫人,招招手,将门外等候多时,手托木盘的小太监唤了进来,将上头的四盅汤品摆在熊严面前,笑道:“陛下,这是皇后娘娘特意吩咐的汤品,您先吃些垫垫肚子,离午膳还有些时候呢。”说着,将汤盅盖子打开,奉上金汤匙,接着道:“皇后娘娘有心,连贵妃、德妃、紫燕姑娘的份儿都准备了。”
熊严微微一呆,反应了一会儿,揉揉眼睛,盯着汤盅看了看,问道:“王德,你说,这是谁吩咐的?皇后?”大感意外和新鲜。在此之前,王蕊瑶从未做过嘘寒问暖之事。
王德有心为皇后说好话,笑道:“是啊,是皇后娘娘。陛下,皇后娘娘身为中宫,要守的规矩多,不能事事顺着陛下的心意,不过,娘娘心里是记挂陛下的,这不,怕陛下饿着,早早就吩咐了汤
品在外候着。”
熊严荒唐一宵,直到现在才下了床,体虚乏力,腹中空空。
这份汤品送得恰到好处,好似一场及时雨,正可解了熊严饥饿。
熊严嗅了嗅汤品的滋味,香气入鼻,顿感舒适不已,眯着眼道:“嗯,皇后有心。”一口暖汤入肚,更感身心舒畅,连连喝了几口之后,笑道:“王德,皇后辛苦,我记得前几日有一对儿步摇,款式不错,回头给皇后送去。”让宫女将剩下的三盅送进内室。
王德恭敬道:“奴才替娘娘谢过陛下赏赐。”接着悄声道:“陛下,您看,紫燕姑娘如今是不能回去当侍女伺候皇后了,您给拟个什么位分,也好让姑娘名正言顺啊。”
熊严想了想,眉头微皱,说道:“这个嘛。”沉吟半晌,只觉得脑子发昏,搔了搔下巴,摇头道:“紫燕原本是皇后的人,朕直接抢过来给皇后添麻烦了,朕不管了,你让皇后安排去吧。后宫的事情,皇后说了算。”
熊严没了饥饿痛苦,心情大好,加之昨夜欢畅,暂时想不起对王蕊瑶的戒惧之心,态度转变了许多。
其实,熊严只是随口一说,然而,身为帝王,言行怎可随意呢?在宫中,他的只言片语有无数的耳朵竖起来听着。“后宫的事情,皇后说了算”几个字,必要在后宫掀起波澜。
王德吃了一惊:“好家伙,这盅汤神了,竟能让皇后娘娘一朝翻身。”面上不动,恭敬道:“是,陛下,老奴回头去告知娘娘。”
熊严点点头。过不一会儿,汤品滋补之效发挥作用,熊严只觉得腹中暖流汩汩,一点点流到四肢百骸,越来越舒服,忍不住哼起了小调。
王德在一旁瞧着,心道:“看来,宫中要变天了。不过,这样也好,皇后品德娴熟,本该大展凤威,后宫的风气也可正一正,对陛下也会有好处。”
私心里,王德十分看不惯熊严耽溺享乐,不理朝政的荒唐行径,无奈,自己只是个老太监,虽然狐假虎威,有些权势,但总不能跟皇帝对着干的。王德只盼皇后能有所作为,辅佐君王向好。
熊严精神恢复,身下意动,正要回去玩乐一番,忽然想到早朝之事,问道:“王德,前头那些老家伙有没有来闹?”
王德道:“回陛下,大臣们没来,只王康瑞大人去皇后哪里走了一趟,待不多时就回去了,想来是皇后给劝回去了。”
听到“王康瑞”三字,熊严本能心头一跳,又听“劝回去了”四字,随即放下心来,舒了口气,轻拍胸口。
王德劝道:“陛下,大臣们也是为了社稷、为了陛下好,您就算不喜欢他们,也得做做样子啊,至少五天里去朝上走一回,让大臣们见见人,也好安心啊。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