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五更刚过,天还未亮,男子装扮的小姑娘拎着包裹与张行书悄悄离开张府。
可出门还没走几步,一顶红木轿子横在路中,截断两人的路。
这顶雕花帷轿,看起来很是古朴雅致,由四个精壮汉子所抬,轿子两侧还站着几名丫鬟,在晨雾中面色苍白,俱都一动不动地盯着两人,很是诡异。
小姑娘吓得藏在张行书身后,不敢去瞧,张行书也心头一跳,开口问道:“你们是何人?”
“你还敢问是何人?你便如此把她带走?”从轿中走出一位女子,语气冰冷,宛如晨霜一般。
“云姐姐!”张霜绡见到她顿时扑上前去,抱着她腰肢,呜呜哭了起来,把这些日子的委屈全都抹在她的衣裙之上。
“霜绡年幼,你也糊涂?带一位姑娘颠沛流离,你可想过路途遥远,遇歹人又该如何?若非霜绡昨日递来书信辞别,便被你误了!”云青鹿搂着张霜绡,眸光凌冽地看着他。
张行书沉默不语,他何曾未想过,只是事有轻重,这也是无奈之举。
见张行书不说话,云青鹿揽着小姑娘,冷声道:“霜绡今后居于我侧,张家的事,我会留意,你便独自去吧。”
“云姐姐……”张霜绡抬头望了望云青鹿,又回头看一眼张行书。
“你又能护她几时?我又因何能信你?”张行书沉默半晌,问道。
云青鹿伸手抚过张霜绡脑后,使她与自己对视,用清冷的声音,一字字道:“那便护她一世,如何?”
她说着,抬起清透的眸子瞥向张行书:“由不得你不信。”
张行书看到从巷中走出几名持刀的侍卫,叹了口气道:“表妹,你如何思量?”
“我愿在云姐姐身边!”小姑娘想也未想,紧紧搂着云青鹿的腰肢,又小声道:“此间往台州路远,前途未卜,我……心中害怕,表哥莫要怪我食言……”她抬起头,怯生生地望着云青鹿问道:“云姐姐,可否把表哥也留下……”
云青鹿还未说话,张行书无奈道:“云姑娘是未出阁的女儿家,我怎可留在这里。再者你我失踪,你大哥定会四处搜寻,我也不便居于此处。待我到了台州,再来看你。”
即便有些草率,张行书却不得不相信云青鹿。他知道张霜绡起先决定与自己出走也是无奈之举,俗话说行船走马三分命,他自己心中都犯怵,更别说远门都没出过几次的小姑娘。
张行书到城外与胡一鸣相会之后,被安排在一辆货车上待着。
货车无顶,蒙着粗布,麻绳紧捆。张行书坐在货箱上,望着城墙渐远,思绪万千。
据马一鸣所言,此番途径潞安府,泽州府,开封府,凤阳府,应天府,杭州府等数十个县城,约行三千多里,足有月余才能到台州府。
前几日张行书还饶有兴致地看四处的湖光山色,后来被日头晒得心焦,把自己裹在斗笠蓑衣下,卧在货箱上酣睡。
张行书也是富家少爷,何曾吃过这种苦,每日风餐露宿,跋山涉水,仿佛无根浮萍,深夜里常常暗自神伤。他知道路途艰险,却没想过会如此艰险,庆幸没带张霜绡过来,小姑娘哪能吃这种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