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教授的葬礼举办在一个不冷不热的秋天。按照他的遗愿,沈袂把他的骨灰带到了西山,那个一出现在他生命中,便占据了他整个后半生的地方。
他来的时候,漫山玉兰都静默着,平静的寂白包裹着整座山头,强大又烂漫。
沈教授的妻子也葬在这里,那个小巧又利索的西山女人,笑起来嘴角汪着两汪蜜。不知何时走进了沈周的生命里,却又在沈周之前离开了人间。
“是我福薄,先生这样好的人,应该找更好的女人。”
病中的女人带些家乡口音,她极力咧咧嘴角,干瘦的脸皮确是怎么也挤不出那一贯的温顺了。
沈袂跪在地上朝合了眼的女人重重磕了一个头。在她三
两岁时她便嫁了进来,用她不会写字的手为她扎起了一次次的头花,用她不够宽厚的身体在她受了欺负时拼命的保护着她。她虽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这么多年给了她的母爱却一点不少。可她还是等不到她反哺的那一天了。这份恩情,沈袂没齿难忘。
“先生。”
她的手最后摸索过来,教沈周握住了。
“先生,我想回家。美国,不是家。”
沈教授一夜白了头。他领着年幼的女儿捧着她的骨灰盒回到了她的家乡。自此,就留在了西山,守着她的家乡,守着她。
时至今日,只有长大了的沈袂茕茕独身。她将父亲骨灰摆在养母的骨灰盒旁边。深深鞠了一躬。青烟缕缕缠绕在一起,如泣如诉,沈袂怅然了。
按照西山的规矩,沈袂要给沈周守孝一个月。她就是在最后一天等来了那个女人。
她十五岁那年见过她,如今在见到那张经过了岁月冲刷却仍保留着过去的风华绝代的脸时,沈袂也没有当年那般的憎恶和冲动了。
她冲她点点头。盛姣姣看见那张张开了便与她年轻时有五六分相似的脸时愣了一下,随即一种不知名的情绪盈满了她的整个心脏。
“父亲临终前说,若是你来了,便教我煮碗面给你吃。”
她站起身,为她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面。按照她的口味把葱白和葱绿细细切开,撒了半勺辣椒面。
“父亲说,你吃了面,便什么都懂了。”
盛姣姣不敢置信的把她拉近自己,她声音颤抖极了
“你是。”
“沈袂。因为生在桂花飘香的秋天,所以小名是桂子。我这么说你是不是能反应过来了?盛袂。”
沈袂咬紧了牙根,极力克制住喉咙里的怒吼。随即又擦干眼角的泪,朝她露出了一副满不在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