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苏兴修的描述,那天他跟李梅经过市公园附近,见一个农村妇人,头包着盖巾,身穿花袄,手里抱着一个小孩子,坐在花坛边哭。
那天公园人并不多,李梅热心,过去询问,才知道家里出了事儿,她丈夫病了,正在市医院等着做手术,就差交款了,钱不交上,手术就不能做。
农妇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一张小脸急的通红,哭得不成样子,苏兴修问需要多少钱,农妇答3000块。
3000块在那个年代,不是一笔小钱,对于农村家庭来说,肯定是拿不出来的,借都借不到。
但对于苏家当时的家境,3000块不算什么。李梅心软,苏兴修又宠着她,也见不得一条人命葬送于此,就答应带她一起取了三千块,写张字据,日后还钱。
虽然素不相识,但农妇看起来老实憨厚,他们俩没有多想,取了钱,拿了借条,也没去医院看一看是否属实,稀里糊涂把钱给了出去。
农妇拿了钱,将孩子放在他俩车上由李梅代为照顾,称自己要去水果摊给医生买点水果,这一走,直到天黑都没有回来。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不难猜想了,李梅和苏兴修抱着一个女娃娃,拿着一张只留下落款的借条,去医院询问了一番,也并没有找到落款的这个人,最后只好悻悻的回了家。
苏兴修要面子,打死也不肯说是被骗了,于自己家里便说公园路边捡的,于旁人便说乡下亲戚过继的,图的就是一个体面。
苏曦语认真思考了一会,事情的开始、发展、结果,没有什么漏洞,甚至太过缜密了,环环相扣。
她一双眸子如狼一般盯着苏兴修,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捕捉到蛛丝马迹,未果。
苏兴修像是沉浸在了一场难忘的回忆里,满脸都是辛酸与苦楚。
“曦语啊,我们带大你不容易,平时糟了不少质疑和诽谤,这些我们都没有跟你说过。”
呵呵,有趣,苏兴修这个老家伙跟李梅学的会打感情牌了,我呸。
苏曦语不露声色,在心里捋了一遍,缺钱的农妇-不要孩子-给丈夫看病-给钱-发现被骗,目前来看是通顺的,甚至跟苏嫦的说法也合上了。
“曦语啊,我作证,你爸说的都是真的,当年我们就是太单纯太善良了,想着路见不平帮一把,没想到阴差阳错得到一个你。”
李梅也在一旁帮腔,作为当事人,她倒是云淡风轻,捡回一个孩子说得轻巧,那你怎么不好好养啊!
想到这里苏曦语的火气就上来了,小包子身世这么凄惨,还落得到苏家这个炼狱,真是几世修来的倒霉运气啊。
“哥,那你现在还记得当年那个农妇的名字么?”
苏嫦坐不住了,她双手扒在玻璃隔断上,十分恳切的问苏兴修。
“那张借条还在,上面有她的名字,我后来接管苏家之后,派人去查了一番,还真在下面的周家村发现了一个人很像她。”
苏曦语皱了皱眉,转身看见李梅在一个文件袋里摸索半天,先是掏出一张照片,又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