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汀兰回到卧房,后背靠在床柱旁,独自望着虚空发愣,不知过了多久,新月走进来:“姑娘,楚大夫过来了,正在院子等您出去。”
院子里,树上的风铃叮铃铃作响,树下立着一位红装飞扬的女郎。
“扇谷!”薛汀兰提起裙裾走下台阶,“你怎的来了?外面多晒啊,快进屋里。”
跟着薛汀兰往屋里走,楚扇谷笑道:“我给你送来薄荷糖和薄荷茶的方子,在山洱湖答应过你的事。”
到了屋里的外间,两人坐在桌旁,新月端起茶壶往两杯茶盏倒茶。
薛汀兰道谢之后,把方子收起来,道:“你那日离开,陈侯爷后来可有为难你?”
“自然是有的,到家刚睡下,他翻|墙进来我卧室。”楚扇谷笑道,“当初我与他还未订婚,他总是翻|墙进我闺房,孟浪得很。”楚扇谷叹了一声,“男人孟浪是风流,换做女子,就是不知廉耻,水性杨花,这就是世道。”
薛汀兰:“陈侯爷这般紧张你,你还不打算与他重归于好吗?”
楚扇谷:“如今这般就挺好,陈佑是个侯爷,有财有势,身材不错,我想着就这么处着吧,我不想生孩子,我挺喜欢这般日子,想着过几年收两个徒弟,等我老了,有个徒弟送我便好了。”
薛汀兰:“你和他若是有孩子,该怎么办?”
楚扇谷:“不会的,我防着呢,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我不愿经历这痛苦,这避孕的方子,吃的喝的敷的,我都有,回头我给你送来几个方子,你留着,或许日后用得到。”
薛汀兰:“这么看,陈侯爷有些可怜,一心盼着和你重归于好,你不愿给他生孩子,不愿做他的夫人。”
“他活该,他当我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呢,我才不是。”
薛汀兰心道,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她在李衡面前,可不就这般模样。
楚扇谷喂薛汀兰一颗薄荷糖,她自己吃了一颗薄荷糖,笑道:“若女人想要活得开心,这身和心啊,要分得开,该享受就享受,能快活就快活。就像男人,他们的心和身是分开的,心里有着另一个女人,身体却能与许多不同的女人肌肤之亲。”
“女人啊,不一定要吊在一棵树上。”楚扇谷道:“不瞒你说,这是受过伤害的女人的劝告。”
薛汀兰:“陈侯爷当初怎么伤害你?可以说吗?”
楚扇谷:“他放弃过我,我是他的妻,他却要我腾位置给别的女人,要我做他的妾。”
楚扇谷的手掌扣在薛汀兰的手背,女子的柔荑传递彼此的热度,她眼里温柔,有种希翼的光芒:“汀兰,日后,都莫做困于宅院的女人,你定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让你自己的日子过得舒服,才是最重要的事,不要整颗心守在男人身上。”
楚扇谷与陈佑当然有过单纯甜蜜的日子。青涩的两人从相识到相知相恋,新婚之夜掀盖头,洞房夜时,楚扇谷与陈佑行结发之礼,他许诺与她一生一世。两人曾一起想过生几个孩子,生下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每回楚扇谷受一点伤,陈佑就心疼不已,恨不得伤到他自己身上。为了给她过生辰,不会下厨的陈佑为了准备长寿面,瞒着她,在朋友家里偷偷学习做长寿面。他繁忙多日不能陪她,休沐后便陪她游湖赛马。
楚扇谷:“当时,我若是真做了他的妾,看着他娶别的女人进府,占着我腾出的正妻之位,服侍他们二人,我生出的孩子还要叫别人母亲。我想了又想,日夜难受,只觉得这怎么能忍。”
“这确实可恶,不能忍受。”薛汀兰拍桌,又道,“所以你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