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容的问题很尖锐,猝不及防又从容不迫地越过了一条心照不宣的边界线,他沉默与陆青云对视,眼中的情绪深沉得让人难以读懂。

    他平淡的语气里,似乎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

    “你很关心我的家事?”陆青云心里忽的防备起来。

    她最讨厌别人过问她的私事,前世如此,今生也一样。

    侯府四四方方的宅院险些困住了她的一生,她和侯爷夫妻感情淡漠而无所出,所以要体面大度地为夫君纳妾,养育庶出子女。

    她是太后的亲姐姐,小皇帝的亲姨母,在主少国疑,太后心中不安之时,展露了锋芒,才有了临朝听政的机会。

    这还都是因为偌大的陆家,除了她一介女流再无可靠之人,不然轮到谁都轮不到她。

    好不容易撕开一道口子艰难走出来,总有人抓着这一点不肯罢休。

    可是她也只能这样。

    如若是个男子,她又何须这般艰难?

    “我只是为你感到不值。”季容似乎注意到了陆青云的抗拒,语气非常轻柔。

    陆青云有些烦闷,偏过脸:“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她早就习惯了,什么都要自己来做,自己去争。

    为了最后的成功,她也可以忍。

    “那就更应该考虑自己,”季容坚持说了下去,“你是在考虑他人的感受,还是悠悠众口?时代都变了,人生有很多很多的选择,你还很年轻,陆青云。”

    没必要把自己困死在一段心生憎恶的婚姻里,也没必要养育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私生子,更没必要迫于家族或社会的压力去讨好精神出轨的丈夫。

    你不必再讨好任何人。

    也不必再忍耐宫墙之内,礼教之下的不公。

    未尽之意,未尽之言,季容到底是没有宣之于口。

    陆青云没有去看季容,即便她感受到了那道灼灼的目光就落在自己身上,却看不到季容的那双眼睛,似乎在透过躯壳直视另一个灵魂。

    那双眼里,全是心疼与不忍。

    “你越界了,季先生。”陆青云轻声开口,她生气的时候,往往更没有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