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的梦想是和卓橦考上同一所大学,但那个元旦假期结束之后,我改变了想法。

    医学生的培养成本太高,从我开始读到能够经济独立,要花费近十年,我没有办法等那么久,如果我还想拥有卓橦的话。

    我以首都大学金融系为首要目标,因为卓橦也在考虑去首都读研究生。高三那年我拼了命地学习,好在我和卓橦是亲兄弟,都很好地遗传了父母的高智商,提升成绩对我来说没有过分艰难。不过成绩的上升也带来一些小小的副作用,我开始陆续接到表白。我读着信里的句子,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才意识到除了智商,我和卓橦在长相上也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他更像妈妈,气质冷淡,我更像爸爸,捎带点痞气。

    但我的心早已经被卓橦完全占据,几乎每个有梦的夜晚我都会梦见卓橦。起初这些梦还只是日常的温馨画面,是卓橦牵着我去游乐园坐过山车,带我去冰淇淋砌成的城堡里吃糖果。但随着白天学习压力的增大,梦境也愈发大胆起来。

    梦里我和卓橦睡在一起,他还和小时候一样试图单手按住我的肩膀,不让我像八爪鱼一样抱住他。但他没有发现,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轻松地挣脱他的钳制,完成我的愿望。我拥抱着卓橦,心脏贴着心脏,掌心扣着掌心。他拍拍我的脸说热死了,我问他哪里热,他伸出手摸到我的小腹处,说,卓淳,你的阴茎这么热你感觉不到吗?

    醒来总是一片狼藉。

    卓橦教过我性爱的知识,我没有父亲,生理常识理应是由哥哥教的。卓橦毫不避讳地用寻常语气讲出阴茎、勃起、遗精这样的词汇,像在念教科书,但他说出一个音节,我就硬一分,等他说完,我已经被浓烈欲望带来的疼痛逼得满头大汗。我抓着裤缝,求助地看向卓橦:“哥,我难受。”

    卓橦的目光落下,我吞咽着口水,听见他的笑声,和那晚我在树林边偷听见的声音似乎很像,我已经快要坐不住,即将融化在地。他往浴室走去,说:“过来。”我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走。

    卓橦解开袖口,将袖子挽上去,随即打开淋浴,冰冷的水浇了我一身。我打了个冷颤,像一张卫生纸一般湿透了。卓橦站在一边,水珠溅在他的脸颊、手臂、胸口处,他打了哈欠,问我:“好了吗?”

    所以当我白天也开始想念卓橦时,我会走进浴室,打开冷水,试图浇灭这份指向错误的旖念。但是记忆里卓橦衣领上的水渍却越来越大,逐渐将他也湿透了,我清楚地看见湿透后的卓橦,他右肩上有一块菱形的胎记,左手手肘处有一道泛白的疤,我看见他俯身弯腰时蝴蝶骨凸起的形状,衬衫贴在后腰勾出的脊沟线条......我对卓橦了如指掌,他在我的臆想里栩栩如生。

    冷得像冰一样的水流灼烧着我,日日夜夜。我那时终于明白,我根本不可能一辈子只做卓橦的弟弟。

    高三那一年过年,卓橦回了家。他那时还和苏行秋在一起,但也许是还没有发展到一起过年的程度,也许是他们的关系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他是一个人回来的。除夕夜我们在姑姑家和奶奶一起度过,奶奶拉着我们的手,絮絮叨叨地讲小时候的故事,讲我们跟着她回乡下老家,我被邻居的大黑狗吓哭,跑出了八里地。我困惑地看向姑姑,姑姑轻轻摇摇头说,这是我们的爸爸小时候发生的事情。

    从姑姑家出来,卓橦去了凌觉家。凌觉失踪后的每一年除夕夜,卓橦都会去陪凌父凌母。我孤零零地坐在空旷的屋子里等卓橦回家,我听见开门的声音,听见卓橦问:“怎么不开灯?”

    我走上前去按住卓橦的手,紧张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藏不住,我抱住卓橦——我们现在已经一样高——问他:“哥,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

    “还要讲睡前故事吗?”卓橦单手回抱我,轻笑着问。

    十二点鞭炮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我逐一回复同学老师们发来的新年祝福,转头发现卓橦在打电话。估计是苏行秋打来的,卓橦事无巨细地回答着对方的问题。

    我不满地说:“怎么还查岗啊?他把哥当小孩吗?”

    卓橦没接我的话,我便转移话题,和他说起我准备考首都大学的事情。卓橦并没有给我讲睡前故事,但我还是在他安定平和的声音里睡着了。奇异的是,那个晚上我竟没有做梦。

    卓橦送我回了学校,我在笔记本里找到了他写给我的纸条:首都见。我将纸条贴在书桌前,顺利考上了首都大学。一年后,卓橦也顺利来到首都读研。

    和卓橦重新生活在同一个城市,我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和他待在一起,而苏行秋却远在半个中国之外。

    从小到大,卓橦身边的追求者从未间断,其中甚至包括我的同学,不止一个希望通过我认识卓橦。

    我那时已经十九岁,不再是九岁,知道不可能再通过无理取闹得到卓橦的注意力。于是我状似无意地记下他们的名字,专门挑苏行秋来见卓橦时和卓橦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