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靳家的屋子生在山脚下。
这里位置稍偏些,胜在幽静,边上几座废弃的茅草屋已经被开辟成小园子,新砌的瓦屋敞亮透光。
在楚浮玉下山后,容靳也即刻随着下山。
可惜现在天色渐迟,并不是个寻人的好时机。
他这一路下来神色不虞,冷硬的下颌紧紧绷着。
推开大门,另两条养在家中的狗摇着尾巴冲上来,一边叫唤一边绕着他打转。牵回来的驴子被拴在木桩上,耷拉着眼皮朝这儿看了眼。
大虎摸进房门,偷偷挑了个院里最边上的角落趴下,瞧着是怕了。
容靳关上门走进院里,撂下了箭筒。
这两条狗是以前家里豢养的看门狗,即使是当年家中出了变故,容靳依旧把它们留了下来,而大虎更是他一手养大训练出来的,如今它险些伤了人,厉声训诫和断粮是免不了的。
容靳狠下心抽了它两鞭子,扣了它三日的饭。
大虎挨完打,蔫巴巴趴在他脚边,倒也没有乱叫唤。
空气微凉湿润,野梅香还留着,风一吹落进了院里。
容靳抽出染了血的箭矢,搬了张木凳走到后院的井口边。
鬃毛刷洗净了凝固的兽血。
男人脚边多出一小道淡红的水流。
容靳有一段时间没回村中了。
最近这两日刚回来,他隐隐约约听了一耳朵什么流民的事情,但这种事情左右和他无甚瓜葛。
他不爱听杂七杂八的闲话,常在深山里待着,性子也磨得沉静。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面生的少年应该是逃荒来的那批人吧。
年纪轻轻没了家,颠沛流离,吃不饱穿不暖的,他大概是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哭一哭。
结果恰巧撞见了自己,莫名其妙栽了个狠跟头。
想起对方哭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