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饱满的天庭显得更加宽阔,甚至是有了点饱胀感,好像被脑袋里还在不断衍生的千头万绪给生生撑起来的,说不定某一刻他的头颅就要爆裂开来,变成一片血肉模糊。
在这个不适合的时间节点上,他又焦虑了。
一次次地被迫想起,又一次次地努力淡忘,每当自己发生一些不好的微妙变化的时候,他总会第一时间想起还躲在自己身体某一角落里虎视眈眈伺机而动的修罗萧聪,它就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一样架在他的脖子上,刀刃轻贴着皮肤,若即若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于它的冰凉刺骨,也能想象若被它凌厉一击的见血封喉,他知道它在那儿是轻易动过不了的,但他也不知道它何时会动,所以他不但感到焦虑,还感到恐惧,所以他一直想努力地淡忘它,因为潜意识里总有一个莫名的声音在告诉他,只要不去想它,认认真真做一个真实而仁爱的人,就会没事的。
可现在的他发现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因为人陷在某一状态里看自己的时候,总是看不真切,况且,谁又会时时刻刻地监视着自己呢?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在不断变化的,人也一样,就算他能时刻监视着自己,但他监视自己的标准也在不断变化,可这变化的标准到底是不是对的呢?再说了,这样做本身就是一种逃避啊!
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都是错的!他在迁就,他在勉强,他在自欺欺人!
不破不立,破后而立,绝地反击,向死还生,他要主动出击!
他甚至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人之所以咸鱼,往往是因为没有被逼到一定份儿上,就像饥不择食慌不择路,没有计划的埋头向前拼命进取不一定就是错的,有时候,人就是需要这种钻劲和狠劲,因为,人生总会有一些意外啊。
“是时候再一次与他来个正面交锋了!”他咬牙切齿道。
接着,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沉静片刻,轻然起身转身走到床边,脱去鞋袜在床上盘膝掐诀而坐,宝相庄严,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来默默运转起《冰心诀》来,世间千法万法,唯有《冰心诀》一法可能救他,这是当年他师父天道翁说的,谪仙亲口对唯一弟子说的话,应该不会错。
将《冰心诀》默默运转了九九八十一个大周天,感觉上状态倒真是比之前变好了些,隐约中似乎心里少了些什么东西,至于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脑子清醒了些,眼前明朗了些,初到忘生谷时的慌乱和迷茫也消减了些。
他微微睁开双眼,目色惺忪,眉宇间微微带着点沉敛,嘴唇稍稍蠕动了两下,贝齿轻启间听其小声言道:
“师父说的果然没错,只是这感觉,怎么觉着有点熟悉呢……”
之前掐诀的手被轻轻放下,,而后又被轻轻抬起,移到眉间轻轻地揉捏着,小嘴微张,缓缓呵气,目色下垂,但听得继
续喃喃道:
“在哪儿呢……在哪儿呢……这感觉我一定遇到过……一定遇到过……”
思绪百转千回,从后往前,自天道翁第一次将《冰心诀》交付与他开始,流过在萧家时的种种,一直到日落山脉,再到濒阳荒漠,于是他猛然间忆起,这感觉与他在完美国度里的经房所遇是何等相似啊。
“神秘古经……”
他放下手,眉头轻皱,目色稍重,恍然间自己好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但又不太敢相信,因为这毕竟是两件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事情,可他又是多么希望他的猜测是真的,毕竟,这可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呢!
手指轻轻扣着膝盖,贝齿轻咬着下唇斟酌半晌,最后微微一笑道:
“是骡子是马,姑且拉出来溜溜,若是,那最好,若不是,想必对我也不会有什么伤害。”
于是他再次闭眼掐诀,存思内里,一心二用,一边小心翼翼地运转起《冰心决》,一边试图凭借《冰心诀》唤起那种似曾相识却不曾记住的奇妙感觉,他觉着依靠这种方式说不定可以理解经文中所讲的大体意思,就算不能完全参透,但他可以将已经领悟的东西记住,不至于像之前那样徒有其感却是一头雾水,光靠那点感觉可是远远不够的,得有理解,才能算得上是修炼!
想法虽好,却事与愿违,试图用《冰心诀》唤起神秘古经,就像他之前想方设法地与两个无相萧聪取得感应,根本就没有半点鸟用,甚至是那种感觉,都没有出现,他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产生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