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茂学颤颤地拿起手机一键一键地按着纸条上的号码,嘟声响起后他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他努力平复紊乱的呼吸,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接通后的开场白,可惜进展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顺利。手机听筒里任米雪的声音并没有如期出现,而是传出优雅又机械式的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张茂学失落的同时却又觉得松了一口气。太多的未知让他惶惶不安,太多的愁绪让他始终无法跨出这关键的一步。
“茂学,茂学,想什么这么入神,出来吃饭了。”陈兰摇着儿子的肩膀,催促道。
张茂学慌乱地从百般思绪中抽出,从床上慵懒地起身,佯装若无其事地将手搭在陈兰的肩膀上,亲昵地对母亲撒娇:“妈,您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呢,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不知道。”
“你这孩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在外面叫了老半都没反应,所以我只好进来了。”
张茂学一走出客厅就看到父亲唐国华已经坐在饭桌上翻起了报纸。张茂学立刻收起了笑容,走到餐桌边,毕恭毕敬地喊了声:“义父。”
唐国华放下手中的报纸,道:“嗯,吃饭吧,今你妈妈做的全都是你爱吃的。”
张茂学发现,父亲的脸上没了从前的威严,反而是他一直不太习惯的慈祥,以往这样的慈父形象只有在对着哥哥时才看得到。
张茂学一边吃饭,一边若有似无地:“我今到粱叔叔家里去了。”
“嗯,回来了是应该去拜访一下。”唐国华随口应了一句,陈兰似乎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给儿子夹菜。
张茂学夹了个鸡腿放到陈兰的碗里,心翼翼地问:“妈,您是不是还在怨恨任米雪?”
陈兰从儿子回来之后就一直挂着的笑脸竟突然阴沉了下来,“好好的这个干什么。”
“妈,您以前不是很喜欢任米雪的吗?哥哥的死谁也不想,您又何必把罪怪在她的身上。”
“如果不是她这么晚了还约以泽到公园,也不会发生那样的惨剧。”陈兰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激,放下碗筷低头沉思了一会,语气转瞬间又柔软了下来:“事情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其实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也是该放下了,米雪这孩子从到大心思就比常人要细腻,意志又脆弱容易受到伤害,我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怪罪她,也粱只是无法接受你哥哥死去的事实,想找个出口发泄发泄罢了。”
听完母亲的一番话,更让张茂学下定了决心,“义父,妈,我打算后到x市去一趟。”
一向溺爱儿子的陈兰满心不悦地:“怎么才回来没几就往外跑。”
陈兰语气里满是埋怨和不舍,倒是唐国华理智地问:“去做什么?”
“你们不是老让我回国发展吗,正好我大学里的朋友在x市开了间律师事务所,他有意要挖我过去,我就想先过去看看之后再做决定。”
唐家是个书香世家,望子成龙的愿望总是比普通的家庭
来得更强烈一些。同是唐家的孩子,两兄弟的性格却是差地别,弟弟打就顽劣不恭,所以唐国华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孝顺懂事的哥哥唐以泽身上,盼望着哪一他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岂料竟事与愿违,白发人送黑发人。自从唐以泽死后,看着日益成熟,凭借自身能力在律师界闯出一片的张茂学,唐国华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总是偏向着唐以泽,而忽略了张茂学,也忽略了自己身为亲生父亲的责叶。
“你想通了就好,我们毕竟老了,你哥哥也不在了,就只剩下你一个孩子,你妈妈总是担心你会一直留在英国不愿回来,现在好了,她悬着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唐国华嘴里虽是陈兰担心,但他心里又何尝不是。
张茂学大学毕业后选择了留在英国发展,近几年在英国破了不少疑难案例,他的名字以洪水猛兽般的强劲势头席卷了整个律师界。然而,唐家两老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个宝贝儿子,虽然事业在英国发展得如日中,可是毕竟相隔十万八千里,想见一面都难,况且,家中唯一的儿子总归是要回国后继香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