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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么?”温润的声音在殷久的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沉思,转头一看,慕澜逸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和她一样的姿势抬头望着天上的星子。身上传来微微的酒味,并不难闻,在这寂静的夜里反而有一种让人微醺的心动。
“我在想……人死了是否真的会成为这些星星?”各种思绪在殷久脑海中一闪而过,殷久却提了一个似是而非的问题。
慕澜逸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殷久也会问这么小女儿心态的问题,随即笑道:“每日都有那么多人死去,而星子却不见得有多少增加,不过是一句安慰亲人的说辞罢了。”
听了慕澜逸的回答,殷久的心情有些微落,又听慕澜逸道:“生老病死,是世间无可避免的轨迹,但是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便会留下痕迹,即使有一天那个人他不在了,痕迹还是会留存在他人心中,只要还有人没有忘记,那么这个人便一直能够活下去,活在活着的人心里。”
死去的人,会活在记挂着他的人心里么?
殷久脑海中回荡着这一句话,何为死去?何为活着?
我闻即我知,我见即我得。能够感觉风的低语、花的绽放、雪的清冷、月的皎洁……感受着人世间的种种生灭枯荣,悲欢离合,便是活着。没了感受,即是死去。
为何人都怕死,他们怕的是死了之后再也无法见到世间之美,亲人之欢。故而死去便是死去,活在他人心中只不过是生者的不甘,对于逝者来说,他们已经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活在心里也只是生者觉得他活着,死人、永远都是死人!”殷久勾唇笑道,嫣红的唇瓣在这朦朦月色中蕴出一道绚丽的绮光。夜里的深山带给她的种种忧思都随风而去,杞人忧天,多愁善感从来都不是她殷久的风格。
活着便精彩的活,死便轰轰烈烈的死。她殷久,不需要活在别人心里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殷久的笑容在慕澜逸的心湖中投下了一枚石子,激起一朵小小的水花,水花不大,却扬起阵阵涟漪,让整个心湖都随之动荡。
不需要任何人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殷久如是,他慕澜逸也该如是。
这一生都在追求亲人的认可,父母、兄弟……得到的比失去的远远多得多,父亲的忽视,继母的狠毒,小弟的愚妄。
从稚嫩小儿到现在的第一公子,这一路他付出了多少血泪自己他自己清楚,可他要追求的东西却越来越模糊,最开始组建自己的势力是为了从何氏手下活下来,现在何氏的大势已去,父亲慕天德对他是又敬又怕,唯独没有那对儿子的爱。
不过……慕澜逸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殷久,至少让他有实力能护住身边的人,虽然殷久并不需要他的守护。
“凉了,回去吧,大圣子。”殷久是气也透够了,事也想通了,对傻站着吹冷风这件事是一点都不能够享受的,还不如回去喝两口酒,蛊族自酿的药酒可是其他地方都喝不到了,酒香中混着药香,辛辣中含着微苦,回味无穷,至少合了她殷久的胃口。
听了殷久的称呼,慕澜逸尴尬了一下,他也不知道怎么陪太子读书就陪出来了一个外祖母,还白得了一个圣子的身份。
要说他可一点都对蛊之一术没有好感,还好族长月婆婆并没有强迫他和随便一个女子生下蛊族的下一任圣女,不然他可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这满头白发从小带给他的都是灾难,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不是蛊族天定的圣子,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许他的生活会顺遂许多。
摇摇头,甩开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慕澜逸抬脚便要跟着殷久返回宴会大厅,脚还未动,心里却升起一阵滞痛,让他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