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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大人。”含卿蔽雪在殷久的房间外候着,看见霜降从地道走出,向他福了福身。虽然霜降几乎两三年没有回过暮骨山,但她们却知道在这山中霜降的地位仅次于殷久,若是有心宫主之位,说不定如今的宫主便是他了。
不过可惜的是这位大人身怀暮骨宫的绝门武功,却没有学到暮骨老人独步天下的医术。
霜降微微晗了下首,越过了她们,向着慕澜逸所住的客房走去。
“慕公子。”霜降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坐在窗边看书的男子。
“请坐,不知阁下是?”慕澜逸站起来,客气地请霜降在桌边落座,并为他倒上一杯热茶。
两个同样卓尔不凡的男子互相打量着对方,两人都是一袭白袍,一个清和,一个清冷。慕澜逸袍边丛丛绣着的墨竹在举手投足之间为他添上了一丝文雅,银白的发丝上萦绕着清新的竹香,执着瓷杯的手骨节清瘦,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而霜降是另一种类型的男子,一身白色的劲装,再无一丝杂色,潋滟的桃花眼中有着属于黑暗的冷酷,他的皮肤泛着微微蜜色,在光线下闪着健康的光泽,搭在石桌上的手指上有长年拿剑的茧子。
“暮骨宫里一普通侍从罢了。”霜降目不转睛地盯着慕澜逸,剑一般犀利的目光仿佛要看透面前的这个人,一直看到他的心里去。
“殷久……宫主,身体如何?”慕澜逸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微微苦涩的茶香在口中蔓延开来,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听说是贡品,皇宫每年都不过只得几斤,没想到在暮骨山中宛若普通粗茶一般,随意取用。
“无碍,就是有点疲累。公子上山也有不短的时日了,家里人不会担心吗?”霜降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子逐客的意思。他不喜欢眼前的这个病弱公子,要有多大的好运才能在身中剧毒且眼盲的情况下穿过暮骨山中布下的大小阵法,还让一向随心所欲,喜怒无常的殷久出手,救了他一条命,还治好了他的眼疾。
他霜降从来都不会信这个世界上有奇迹一事。
巧合不是不存在,但太多的巧合重合在一起就无端端显露着一丝阴谋的气息。
“逸家中是有一些事等着我回去处理,既然宫主在闭关修养,那在下就先行告辞了。请阁下替逸传句话,便说逸欠下宫主的恩情再见之时再报。”慕澜逸是何等聪慧之人,他在第一眼看见霜降的时候便知道这个男人对他怀有敌意。但是这敌意来自何处,他便猜不出来了。
被人这般强硬的驱赶,多少令他有些不舒服,不过与这些年经过的明枪暗箭虚以委蛇相比,这种程度的轻视还不值得他放在心上。况且近日的确也收到了手下的传信,有几处铺子出了些问题一定要他赶回去处理,他才这么轻易地答应了离开暮骨山。
“如此便好,慕公子保重。”霜降站起身,冲慕澜逸一抱拳,便离开了慕澜逸暂住的房间。
慕澜逸站在桌前,目送着那精干清逸的身影离去,目光有些涣散,他的眼睛才好几日,虽然已经能够视物了,但也不免有些干涩疼痛。含卿说这是正常的情况,只要多加注意,这种情况便会逐渐好转,最后和正常人一般无二。
“要离开了么。”他自言自语道,不得不说,他十分欢喜暮骨山中的生活,仿佛身处桃花源中,不必理会往昔的烦心事,让一只紧绷着的神经能有歇一口气的时间。不过,这暮骨山到底也是在俗世之中,其中的人也免不了红尘的纷扰,那女子也不耐与世隔绝的孤寂罢?
到底只是这山中的过客。
山中无岁月,但这一个月的时间让慕澜逸的生活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尤其是他的眼睛又能重见漫天浮云,清空明月,这些都是那个女子带来的。
慕澜逸将束住发丝的白玉簪拔了下来,一头青丝如瀑布般铺泄而下,衬着一袭宽袖白袍,宛如月下的谪仙人。随手用一根白丝将发丝重新束起,走到桌边提起笔,留下了一枚信笺便只身离开了暮骨山。
“慕公子、慕公子!”慕澜逸行至山腰,身后传来女子的呼喊声。回过头一看,是一身鹅黄罗裙的蔽雪抱着一坛酒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