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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发生的事没有一个人再提及,暮骨宫中的日子还是如以往一般平静安宁。
“公子,今天的药还没喝呢。”蔽雪端了一碗汤药放在慕澜逸身前的桌子上,殷久是铁了心要为慕澜逸治疗双目,却一直也找不到原因,这让一向对自己医术很自豪的殷久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挫败感,却也激起了殷久的好胜心。
暂时查不出原因没关系,先开些滋肝养目的方子滋补,总有一天她能够将原因找出来!
“宫主,又有人来请求宫主治病了。”蔽雪堵着小嘴,看着眼前厚厚一叠拜帖,这些都是含卿今日下山取来的,暮骨宫每望月之际都会接受一个人的请求,好不容易到了这日,所有有求于暮骨宫的人家都早早准备好了拜帖以及报酬,就等着殷久大驾。
慕澜逸听着,有些恍惚,他已经来这里一个月了。他记得那个叫蔽雪的侍女说过,上次就是在念拜帖的时候发现他的。
那个充满血气与杀意的夜晚过去已经一月有余了,不知道他的人还剩几个能够得以存活,只是现在还没有到为他们报仇的时候。
他的人,都在这山脚下沉眠,终有一日,他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可有什么好东西?”收拾了酒菜,殷久躺在美人塌上,懒散地晒着太阳,芊芊十指微微遮住刺眼的太阳,阳光仿佛能够透过白玉一般的双手刺入双目。
有些微醺的她十分慵懒,半眯着双眸,听着竹涛阵阵,不由得有了一丝倦意。
说来也是奇怪,殷久自从开封了一坛竹酒之后,便从从不饮酒之人变成了日日不离,好在她还是有自制力,没有变成酒鬼一只。
慕澜逸在一旁的小桌旁坐着,也不说话,就听着她们说,他真是羡极了这样的山野生活,远离那些明枪暗箭,他开始不想走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有一封拜帖倒是有些意思。”蔽雪翻着拜帖,将其中一封放到了殷久的眼前。
“哦?竟是以命换命?”殷久本来困倦迷离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兴致,这种请求她还没见到过。
递拜帖的是暮骨山不远处一个小镇上的普通镇民。
拜帖普通极了,在一种金纸银粉之中格格不入,亏得蔽雪好奇,不然根本就不会打开它。
丰镇平民张岳,以种地为生,其妻在镇上摆了一个小摊,买针线用以维持家计。
生活虽然清贫,两人却十分相爱,唯一不太圆满的便是张岳的妻子嫁入张家三年未有喜讯传出,就在今年年初,张家娘子有喜了。本是阖家欢乐的事情,却在她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之时变成了家的噩梦。
那张家娘子染上了怪病,起初肚里孩子未满三月之时只是突然喜食血汤,家人并未在意,只以为是怀孕了口味有变,也就顺着她的意思。但如今已经有六七月份大的肚子了,并没有改掉口味,甚至变本加厉,每日必食生肉。
她每日可吃掉四五斤的生肉,却一日日消瘦下去,除了肚子,身竟然只剩下骨头一般。张家人寻遍了医者,却一直都没有治好媳妇的怪病。如今眼看着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如果不能将病治好,当是一尸两命的悲剧。无奈之下的张家人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上暮骨宫来碰碰运气。
张岳也知道自家没有什么能让殷久看上眼的东西,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不过是妻儿和自己的一条命,既然要救妻儿,那只能用自己的命当作报酬。
就算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张岳的内心依旧是忐忑不安的,他不确信暮骨宫主愿意收下他这条贱命,如果此路不通,他便是真的无能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