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学网>都市小说>夕雨帐 > 册二〈海边的洋房子〉(2)
    nV孩的父母都是画家——更正确一点来说,他们夫妇俩是被国内、甚至於被全世界加冕为「大艺术家」的稀世天才。

    nV孩的父亲姓路,母亲姓连,两人在结婚一年後便携手创作出「娥特兰」系列的第一张代表作,名为「初生」,以YAn绝的扶桑红g勒出细腻JiNg致的nVXt0ngT,一抹抹光影匀称而妩媚地痴缠其上,b真的教人毛骨悚然。nV孩头一回亲眼见着它时,差点就要以为画布上糊得不是彩料,而是一张活生生的美人皮了。虽缺了点温度,却足以吓得她烫到似地一缩手,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这幅「初生」甫发表便造成极大的轰动,最终以千万以上的天价卖出,被某位富豪给挂在了卧房的床头柜处。路姓夫妇一夕之间声名大噪,成了艺术家当红的话题人物。紧接着不出两年,「降世」作为第二幅作品,再度在群众的眼里投下了一颗震慑人心的绚烂花火,拍卖会上开出的买价也为此突破了国内艺术品的最高纪录。媒T顺着这GU风,开始大肆报导这对甫出道便惊绝世界的新锐艺术家夫妇,话题同时也迅速地延烧到了国外。

    然而除去质量惊人的作品,路姓夫妇的日常生活却始终是一个谜。民众唯一能得知的,便是他俩住在一幢雪墙蓝瓦的大洋房子里,正对着城市最外围的一片碧海粼粼。

    在新作发表的前一个月,这对刚过三十的年轻男nV来到了一间育幼院。按两人对院长下达的要求,里头年龄不一的孩子们正上着美术课,中央的大桌上摆着一匹鹅h的绢布与一只苹果。题目既是静物写生,素材又甚是无趣,大多数的孩童压根没把心思放在面前的白纸上,只顾着和朋友嬉笑打闹——也正因为如此,那名nV孩埋首挥笔的小小身影才显得这般突出而夺目。

    夫妇俩近乎是第一眼便望见了她。

    他们贪执地细细打量着对方的一双扶桑红眸,外加JiNg致周正的眉眼五官。育幼院的院长捕捉到了这两位贵客所流露出的满意神sE,心下登时了然,忙扬声想唤nV孩一声,却反被画家俩给阻止了。

    「嘘。」面上化着完美淡妆的nV人悄声开口道,眼底噙着和她丈夫如出一辙的餍足异光,「……她在画画呢,别吵。」

    当天日暮时分,海边的洋房子迎来了一名抱着长耳兔布偶的娇小客人。画家夫妇极其殷勤地替她打点好了一切,包括漆成纯白sE的专属卧房、一尘不染的蓬松床被、价值不菲的画具,以及一盒又一盒成sE冶丽的彩料。nV孩虽还不懂分辨好坏,可仍能意识到它们的价格必定超过了育幼院里任一个孩子的伙食费。

    是夜,三人刚用完晚饭。nV人以餐巾优雅得T地轻拭了下嘴角,像是个慈母一般地注视着nV孩,口吻无限柔情蜜意:「从今後,你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了。」

    由於尚在回味上一道餐後甜点的滋味,nV孩有些走神地点点头,岂料下一秒,对方却将一张薄纸推滑至面前。她定睛一看,竟是那幅不久前在育幼院完成的静物画。

    廉价的水彩品质欠佳,然而绘於其上的细腻笔触却将这点瑕缺给掩得近乎完美。画中的苹果红YAnyu滴,衬着背景sE调柔软的布匹……毫无疑问的,它是一张极好的作品,且完全不像是出自於一个年仅十二的nV孩之手。

    「你画得很bAng。」nV人轻声道,覆着孔雀绿指甲油的指尖拈起了纸张的一角,「可你一旦成为了我们的孩子……它就必须再变得更完美一些。」

    nV孩怔怔地回望对方,红瞳里摇曳着「她的母亲」亲手推来的烛火。

    nV人的面上绘着笑:「——烧掉它。」

    自那天起,nV孩便被锁在了阁楼之中,没日没夜地练习绘画,与之相伴的仅有冰冷的四壁与上等的画具颜料。和洋房里温暖舒适的环境相差甚钜,阁楼内Y暗且cHa0Sh,微咸的海风甚至会从角落一个刻意凿开的小洞里渗入骨子深处。那时正值冬季,nV孩尽管冻得十指发青,却仍旧得埋头苦练父母所要求的「完美」——完美的笔触、完美的控sE、完美的线条。

    以及,这双天才画家理想中的、完美的「nV儿」。

    她被命名为「娥特兰」,并和系列作的第三张同名作品一同被端到了世人的眼前。人们在惊绝YAn绝的同时,nV孩全新的面孔也引来无数窃窃的猜疑。发表会上,一名记者曾打趣似地向夫妇俩提问道:「令嫒和娥特兰中的nV子长得有几分相像,名字又一致……那麽请问该作品是否是因令嫒而生的呢?」

    西装革履的男人笑了一下,就着麦克风慢条斯理地开口:「不好意思,顺序应该对调才是。」

    「小nV是为娥特兰而生的。」

    当时,台下群众还以为对方是在说笑,因此简单三两句便别过了这个话题。然而台上身着樱桃红洋装的nV孩却面若白纸,被自己父亲紧牵在手里的掌心不知何时已渗满了密密的冷汗。

    nV孩很清楚,对方的一席话字字属实;她更意识到——方才那轻描淡写的一句是特意对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