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先生不是不心动,但对于红桃王后的恐惧已经刻进了骨子里,他害怕,害怕被抓住,或者说,他并没有自信能够一个人完成这件事。
事实上,要不是小皮球一直拖着他,从不肯放手,他早就像以前无数次的反抗失败那样,被关回房间了。
兔子男孩犹豫着:“可是……”
这时,谷书瑶冷不丁开口:“你真的还想重复过这样的日子吗?天天被强迫去输液,连一点选择的自由都没有?”
这句话精准戳中了兔子男孩的软肋,他手指用力地抓住脖颈上的吊链,感受着上面那冰冷的触感,仿佛回忆起那些暗无天日的绝望日子。曾经的软弱与屈服已经带给了他无尽的痛苦,如果他不能鼓起勇气来,那么这样的生活将永远不会结束。
“我试试!”兔子男孩攥紧拳头,目光变得坚定。
商定之后,大家不再迟疑,兔子男孩径直往地下室方向跑,而小皮球则带领着玩家们去追红桃王后。
兔子男孩一路悬着心,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前进,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好,一路上竟然没有碰到半个人,而墙壁上的心脏跳动得非常缓慢——这意味着红桃王后依然离他很远。
意识到这一点,兔子男孩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是汗,他顾不上擦,立刻摈弃慢慢挪动的前进方式,拔足狂奔起来,没过几分钟就回到了地下室附近。
只不过这个地方并没有其他人在,兔子男孩茫然地站在那里,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呼唤他:“兔子先生?”
他猛地回头,发现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门打开了一条缝,疯帽匠从门缝里探出头,惊讶而喜悦地看向他。紧接着,三月兔与睡鼠也出现在他面前,睡鼠的反应最为直接,蹦蹦跳跳地跃进了兔子男孩怀中。
兔子男孩条件反射地搂住睡鼠,香甜的味道扑面而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
“有一位好心人救了我们,他说是你的新朋友。”突如其来的重逢令三月兔很是兴奋,挂在它身上的乐器装饰自动弹奏出动人的曲调。
睡鼠似乎不会说话,它吱吱吱地比划着,兔子男孩却听懂了:“开茶会?现在吗?”
“是的,这是那位好心人的请求。”疯帽匠脱下那顶游戏机形状的帽子,将它戴在兔子男孩头上,神色温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迫切,但是,举办一次茶会,不是我们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三月兔将架子鼓装饰取下来,拿掉的瞬间,就变成了一份可口精致的甜点,只可惜鼓面破了,所以糕点上面有个缺口,看上去像是被谁咬了一口似的。
“这是你以前寄存在我这里的,现在终于能够还给你啦!”在三月兔的催促下,兔子男孩一口将糕点吃掉。
见他吃下,三月兔满意地笑起来,扑上前去,给了男孩一个大大的拥抱,并在他耳边小声说:“我希望以后,你再也不用被迫放弃喜欢的东西。”
三月兔的身影渐渐模糊,兔子男孩感受到的拥抱力度也越来越小,他慌张地想要阻止,三月兔却摇摇头,道:“不用担心,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你。”
在三月兔彻底消散后,疯帽匠端来了一杯红茶,而睡鼠则是给了一粒彩色的糖果。
兔子男孩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在它们温柔的注视下将东西吃掉,一个个拥抱过去,一次次看着朋友消散在眼前。
当最后睡鼠消失,他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他全部想起了,这三位朋友,其实就是红桃王后从他身上割舍出去的部分,所以在茶会之后,他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而非一个完全遵照别人的意愿而活的提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