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至于么?”她耸肩笑了笑,让我在前带路。下到小修站底下,那里聚集着几十人,各自擎着步枪、榔头和斧子,杀气腾腾地环伺在礼堂般的空地上。推开小黑门,我见到Krys正瑟瑟发抖危坐在墙角下,这间屋里,光是提灯丧妇就站着十几名,全都抖开了飞镰。
“诶?这难道是紫眼狐狸?你怎么还活着?简直比起臭虫的生命力还强,真是咄咄怪事!”小老汉揉了揉眼,有些不敢相信。他转到弥利耶面前,矮小的个头勉强及她胸,踱着步发问:“似乎变得比过去好看些了,怎么,你这个老不死的打算带着儿媳来踢馆么?”
“又是这个惹人厌的家伙!”露娜命丧妇们收起刀镰,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说:“你可真会包装自己,让那个傻妞大清早来通报,下午会有个不得了的大人物到场,你算是什么大人物?一条奄奄待死的母狗罢了。难道来找我报仇?那时你斗不过现在也一样。”
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知道勿忘我此来必有要事相商,而众人又都恨她已久,在口头上对她极尽侮辱,毕竟在吕库古阴宅的地坑中被她害杀了多条人命。弥利耶漫不经心站在原地听着各种嘲讽,然后跟随拳王来到大桌前坐下。故意往下拉了拉皮装,坦露出挺拔的事业线,朝着蛮汉一番挤眉弄眼。裘萨克道了声幼稚,悻悻然退到墙根背手而站。
不过,你要说全部人都讨厌她却也不是,起码礼堂站着的许多光头就不知弥利耶底细,他们甚至在我背后探头探脑,彼此间嬉笑打听,对其身材议论纷纷,淫词秽语不绝于耳。
约莫过了几分钟,魂镰领着十多只公羊打外边回来,四目相对后也是一愣,但其为人老道,并不多说什么,而是阴着脸坐到了不住贱笑的勿忘我对面。我与Krys融不进暗世界各派别的重大决议,只得随便找个沙发坐下喝奶昔,然后观看起这场所谓的谈判。
“我来是为了解诸位燃眉之急,孔地亚石峡的事我虽没参与,但始终很关注。所以起因流程结论都可以跳过,咱们着重来谈谈如何套取炫彩这件事。”勿忘我从满桌的酒瓶鸡骨头里翻出个烟缸,为自己点起支烟,吞云吐雾起来,道:“听说你们搞得焦头烂额,这也难怪,毕竟你们对极暗世界那套一无所知,外加傻妞自己也描述不清的记忆混乱,陷入了稠溏。”
“你想要什么?”魂镰用那对阴鸷眼睛扫视着她,问:“先报出你的价码再来谈其他。”
“你是下一个问题,今天我找的是世界之子,所以才来回避场。”勿忘我混迹在暗世界大染缸里良久,自是应答如流,万事都有先后,公羊们也不便继续纠缠。见小老汉点头,弥利耶话锋一转,道:“你们两家对比下来,从小女友身上套取蛇胚似乎更简单些,至于歪嘴男人的劫难,就显得任重道远了。”
跟着,她将Krys身上的秘密描述了一遍,有两条活魂寄在其身,恶魇大战时被丽姬娅和黑袍联手重创,以至于折去一半的魂魄,故而记忆变得不再完整。而她们两个又无法同时在线,要么是小苍兰在代言,要么是神秘女人在发话,所以才会让人误解她思维混乱。
“活魂受损这种事,就跟培育细菌那样,随着岁月流逝最终会慢慢痊愈,但大家耗不起时间,难以等上一年半载。”勿忘我故作长吁短叹,朝四周环顾一圈,道:“提取炫彩只有镜师办得到,而今她们藏得比弥利耶还深,基本指望不上,那是一套繁琐的仪式。”
“别又是老生常谈,什么头朝尸北,腹向华宵,选它们最虚弱之时套取这类的屁话吧?”拳王团着手不住冷笑,说:“这套玩意儿我们早试过多回,你还是少来招摇撞骗为好。”
“试过了?就在这个地下室么?什么时候的事?”弥利耶显得十分震惊,喃喃自语这不可能,故意回头喝斥我为何不说令她丢脸,然后要魂镰将过程说来听听。不过矮男人才起了一个开头她便连连摆手,大声嗤笑起来:“我说呢,这怎么可能,你们将含意搞错了。”
“那麻烦你老来说道说道,”博尔顿翻了翻白眼,道:“也好给老朽我涨点见识。”
“华宵是指天相,尸北是说音场,并不是自己去结一个阵,提着乳香沿途扑粉念祈福词。这套仪式是中世纪的鱼丽拜月教召唤恶魔时的邪术,但在连年纷乱的倾轧间,早已是荡然无存了。”她从脸上取下朝露,交到小老汉手里,说:“鱼丽教全是女人,而弥利耶也是女性集团,所以两者在渊源上是相通的。去找个至高点观测地平线,立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真是荒谬绝伦,既然连你这种落魄獍行都如数家珍的事,我一辈子都在看书,又岂会不知?等着!”小老汉戴起朝露,径直离开了黑屋,打算亲眼见证一番。勿忘我合上了眼,显得气定神闲,默默等待。五分钟后,博尔顿大惊失色而回,将朝露丢还给她,朝魂镰摊摊手,说:“她此言非虚,果然要挂起那只珠帘去观天,这却奇怪,我素未耳闻还有这等事。”
“朝露就像丧妇们手中的象筋,刺透双目得以打开刽路,但我们叫做棘朼,性质是一样的。说开又说,更怪的事还在后面呢,”弥利耶得意洋洋地站起身,走到礼堂那群光头前,撩拨着他们的胡须,柔声细语问:“你们谁听说过弥利耶,不,獍行,有听说过这种人吗?”
壮汉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居然异口同时答,听倒是听过,但那是很久远的事,獍行灭亡至今已将近有百年历史了。直到这时,大桌前的几人,方才悟出大事不妙,哪里出问题了。
“你博览群书,却从未读过这一段,这是为什么?因为洞穿雷音瓮的那一刻,世界被改变了。对外面的人来说弥利耶已经灭亡,而从阴宅逃生的你们却仍记得,这是超级巨妖末裔给大家开的恶意玩笑,我们心头各有两套记忆,一个发生在末世之前,一个产生于末世之后,相互叠加的缘故。”她抓起朝露重新戴上,叹道:“而普通人,一辈子都很难遇见弥利耶,所以不会在平日里经常谈起,故而没人去理会。就这样你以为你记得,其实你并不记得。”
见她逐渐占据主动,我等都以为必有一番慷慨激昂,岂料勿忘我跟着作出的举动着实叫人惊鸿一瞥。她站起身缓缓褪下皮装,露出大片白皙肌肤,然后手指变得又黑又硬,照准胸膛刺去,竟掏出自己那颗血淋淋的心脏!顿时体内黄酱伴着恶臭,如泼墨般喷薄而出,染污了整张大桌。Krys不曾料到她那么疯狂,不由连连作呕,连胃酸都吐了出来。
“就像你们所见到的,我已经不再是人,而成了只可悲的半妖,这就是当初救你们性命换来的代价。但事分巨细,各有好坏,正因为这是颗不同寻常的妖心,所以我分享走了末裔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想要套取炫彩,需具备几个条件,一是要等待华宵之日,那天将会在一个月之内到来。”她舔了舔心脏,重新塞回体内,说:“二是要在该天到来,聚集三十三名女性,选择阴转轮的北部高山,也就是尸头办场献祭,那样才能取出小女友那颗炫彩。”
“少在这里装神弄鬼,直接说要上哪,还有若按你的流程演练下来不奏效,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