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67:PeachtreeCotners(桃树角)

    每逢我忆起这些往事,都会走去窗台背面眺望景致,磅礴苍茫的天空,也会随着心境而变化。倘若是些美好的记忆,那么大多阳光耀眼夺目;倘若心头聚满孤鸦,那么午后就会下起毛毛细雨。此刻的我也是同样,疲倦的倚着车窗,漫无目的地注视着石岭尽头的地平线,听着身边之人口若悬河,唾沫四溅,却丝毫提不起任何精神来。

    背着Krys走出黑枫隧道后不久,我迎面撞上风风火火正在赶来的几人,他们在手打石膏的范胖指引下,沿着山脊疾行,几乎与我俩擦身而过。林锐正在埋怨女兵口不择言,将我活活逼上绝路,而查理也不甘示弱,说怎知我那么脆弱。

    我尾随他们走出数百米,沿途窃听在说些什么。一行四人已做好了替我收尸的准备,而且开始分工,打算不管不顾地去闯石峡。直到这时,我才从长草丛中跃出,高声喝住他们。

    阔别一个月的我们终于团聚在这绿水青山之间,彼此涕泪横流自不必说。皆大欢喜之余,马洛当即宣布了一个重大消息,那就是女兵已脱离了自由宪兵,转头成了第六名兰开斯特。

    回去旅社的我一直睡到傍晚,醒来便见到了范胖的小女友—惹事精沙利文。这就是个满脸稚气的普通女孩,身子肉肉的,脸上有些雀斑,仍是少不更事的年纪。他们几人于昨晚半夜启程,偷将人带出来后就直奔黑枫镇,事后与对方亲人通电话说明缘由。

    沙利文也是个残破家庭出身,父母离异多年,老爸又结过几轮婚,家里孩子一大堆,根本就顾不到,她也因这个原因,始终在外鬼混。那个老爸听她说在亚特兰大周遭,有人好吃好喝供着,先故作威严地喝斥几句,然后说了句玩够了就回家,竟不再过问了。

    “这可真绝,别人还装装样子,这家人倒好,连门面也懒得修了。”我扫了沙利文一眼,不由联想到自己,那种处境深有体会,她的生活状况可想而知。正因遭人嫌弃长期厮混在外,竭力找寻各种乐子,接触不三不四的人。否则,又怎会去收听范胖眼镜的破电台呢?

    被我扛回来的Krys状态很不好,沙利文和女兵替她扒去那身晦气行头,好好洗了个澡。她躺倒后就蒙头大睡,直到下午才醒。问她石峡内的事,竟什么都不记得,只说自己始终站在冥铃花树下。不仅如此,她对所有人都很排斥,将我们轰赶出门后,独自躲里头开足电视音量,拆开烟吞云吐雾。我与范胖面面相觑,这等光景,怎么看都很异样,莫不是因小苍兰的缘故,那颗炫彩被她吞了?随后不久,有几名铁布利希公羊回店结账,并说全部人都在费尔芒特,跟着将转道前往桃树角,世界之子的小老汉已在那里了。就这样众人退了房告别黑枫镇,我先去戈登县见博尔顿,他们则去格威内特县与老戴、国民侦探等人会合。

    魂镰离开涡地后性情大变,在袭击中伤了许多人,最终被拳王打晕制服,正在回避场里疗养。人据说已经醒了,目前情绪稳定,胃口也还好,整体而言就像突发性精神失常。不过这些表像不足以迷惑当事人,尤比西奥与博尔顿都预感到很不妙,当听闻我清晨以一人之力将科西塔小姐背出石峡,不仅深感困惑,由此紧急召见我过去。

    沾满泥泞的小车开了一小时二十分钟,驶入了费尔芒特小镇。所谓的回避场就是矗立在西端的车库,拉下卷帘门我跟着公羊往地下室去,当推开厚实的双层铁门后,一股扑鼻烟草味透了出来。乌烟瘴气的环境下,站着五十余人,几乎都是肌肉发达头脑短板的世界之子。伤号被安置在此,丧妇也静静地躺在屋尾。我将从Krys身上搜出的夜风提还给她,女招待则欠了欠身,表示自己一切安好。

    “你别急,博尔顿吃饭去了,很快就过来。”裘萨克朝远处一扇漆黑铁门指了指,道:“这样,你先去见见魂镰好了,适才他正在问你到没到,我给你搬张椅子,你俩谈谈。”

    我心想我急什么?是你们找我不是我自己想来。拳王说无人能保证尤比西奥不会再失控,为安全起见所以只能倒锁起来,好在没有限制其行动,他在密室内依旧可以自由散步。安置我在廊前坐下后,他转身就走。我朝黑乎乎的窗口望进去,见他已早早等在了那头。

    “这是我自己要求的,没事。听说你将小妞带了出来,这件事必然不是你亲力亲为,对不对?”魂镰虽板着张臭脸,但口吻中掩饰不了惊喜,问:“你后来又找了谁?”

    “我来就是为了说清此事的。”点起支烟,我将联系漂泊者,找寻客户两人的经过说与他听,叹道:“进洞后不久,老婆子已预料到你们对此有心无力,正好成全她们。并且说三天后恶鬼将抬头,十天内你会被它彻底控制,三个月仍找不出对策,你只能安静等死。”

    “这一点不必你提醒,连我自己都感觉到了。换句话说,过去潜伏在老钱身上的东西,现在转嫁到我身上了,那么我也必将重历一遍所有磨难。”听后他神情闲然,探出手拍拍我肩头,说:“好在那是个漫长的过程,时间仍很宽裕。真该我倒霉,死也就死好了。”

    “我不希望等到那一天,毕竟你是我在暗世界里最熟悉的那个人,所以会全力以赴。”

    “嘿嘿,我好像也没太把你当回事,你当真是那么想的么?”魂镰闻听后不住大笑。

    约莫过了十分钟,博尔顿剔着牙打着饱嗝下来了,这个年逾七十面容如十一岁儿童的老汉见铁门倒锁,我正隔窗与尤比西奥对话,不由嚷嚷起来。说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哪怕魂镰真的疯了,在场那么多人也镇得住。拳王只得卸去铜锁,然后搬来一张大桌,邀我们坐着谈。

    “这一老一少究竟什么来路?她与你聊得那么详细,显然不在乎别人有本事查她。”博尔顿着人在旁记录,要我将整场经过一字不拉交待给他知道,喃喃自语道:“已经很明显了,剩余的那颗炫彩,早就给别人夺了!不过不碍事,胜利仍属于咱们,根据露娜的描述,理应仍剩下一颗,就在小妞神清里,她迟早得吐出来!咱们须立即找到方式,合理地将它提炼。事关重大,你们这群小子关门歇业,暂时归入咱们世界之子,由我来统辖用度!”

    “这,你是说咱们不能再回夏洛特酒店了?那小孩怎么办?我乐意他们也不会同意。”

    “对,至少在此事结束前,你们这帮小流氓哪都不能去,必须跟从咱们行动。獍行姐姐许久不见,我也甚为想念,就这样决定了!”博尔顿一把拧住我衣领,指着魂镰叫道:“这是在救你们的命好不好?那妞实际情况就跟尤比西奥一样,你想看着她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