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嵬刀势愈快,越催越急,那黑沉沉的藏锋刀竟凛然生出罡气来,他脸色凝重,已是动了真怒,汗水混着那道血痕,在脸上淌下,倒真如一滴血泪:“他们在何处?”
大巫祝身形灵动,在黑暗之中若隐若现,似烟如雾,无论崔嵬往何处出刀,他竟都能从另一处冒出来,仿佛从始至终追捕的不过是个幻影。
“你很生气?”大巫祝轻快地笑起来,“你不是说过,他的生死都是注定的吗?”
崔嵬的刀与剑一样好,不,他的刀更胜过剑,比剑更好,被罡气笼罩的藏锋刀掀出雪白如霜的银浪,接二连三逼向大巫祝,他冷冷道:“我千方百计救他,不是要他为我而死。”
“哦?”大巫祝轻佻询问,他的身形偶尔会凝滞片刻,衣摆便顿时被刀锋捕捉刺中,只是那似乎对他根本是无关紧要的小事,“那死在我手里就可以?死在我手里,便是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崔嵬知晓看似两人对战,实则是他与缥缈主人联手对抗大巫祝,不容片刻分神,因而心神全不动摇:“诡辩!”
“哈……”大巫祝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甚至连语调都没有改变,“玄素子告诫过你,千万不可碰情,你修为高深,要是回山闭关,成仙得道不过是数载功夫。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送你们平安离开苗疆。”
他又重新站在了光芒之下。
崔嵬一顿,眯起眼来,收刀入鞘,淡淡道:“当真?”
“我何必说假话。”大巫祝玩味道,“不过你不怕我所言是无间炼狱吗?”
崔嵬讥讽道:“炼狱而已,这就是你的问题不成。”
大巫祝终于笑起来,九神柱上的火光为他的脸添上一份红润,他上前来俯在崔嵬耳畔问道:“你对他当真毫无动摇?”
崔嵬一怔,往事历历在目,竟不合时宜地在此刻从心头冒出。
“喂,你怎么样!”方觉始看大巫祝行动自如,不由得转头看向于观真,对方果真已经歪身倒在床边,长发流泻,看不清神态。他潜心医术,对苗疆的神血蛊术虽有了解,但毕竟所知不多,便伸手抓向于观真的手腕,只觉得他脉搏竟渐强起来,不由得大吃一惊,不信邪地又把了几次,奇道,“你怎么身子好起来了?”
他本以为于观真已经昏厥,哪知对方低声吐出两个字来:“神血……”
“什么?”
方觉始心中焦急,取出丹药喂了他几颗,却只觉于观真经脉更炙,仿若滚油浇入,岩浆化为血液,知必然是强行使用巫血导致巫血沸腾所致。
“别治了,他现在好好的也要被你治死。”
方觉始循声转头看去,不由得神色骇然,竟是大巫祝站在他的身后,而崔嵬脸色凝重地紧随其后,对他道:“觉始,让开。”
大巫祝上前来伸手捏住于观真的脖子,将他上半个身子提起来,那人脸色苍白地靠在掌心之中,垂着眼眸,看上去生死不明。
“他心伤不知为何已然痊愈。”方觉始脸色慎重道,“然而神血沸腾,奇哉怪也,我这辈子解决没见过这样的情况。”
“蠢小子。”大巫祝将于观真放回瓷枕上,不知为何,缥缈主人的脸色看起来竟好多了,懒散道,“大人讲故事的时候从不认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