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宜相没有回话,缓缓走进大厅,一瞬不瞬盯着端坐在桌前沐峰,见他面色红润,精神抖擞,这才定下心来,闭眼重重松了口气。
沐峰深深凝视着她,望着她失魂的神情心中涌过一阵酸楚,桌下的双手成拳,越握越紧。
“咳咳……”
姜天适时的咳嗽声让沐峰收回目光,邵宜相强忍眼中湿润,轻声走到桌前,找了个空荡座位坐下,不言不语为自己舀了碗白粥。
“我还以为姐姐不愿出来吃早点,准备给你送去呢。”弱水笑嘻嘻的在邵宜相身边坐下,又为她夹了些虾饺汤包。
戴长景偷偷望着没有声音的邵宜相,她一向喜形于色,风采张扬,一颦一怒都是人尽皆知。如今她这般安静,反而更令他心疼不忍。
早餐是在一种极其安静的气氛下吃完的,戴长景也从没把早餐吃的这么压抑沉重过。门口突然一阵骚动,一大群官差强行闯了进来,带头人身材健硕,臂膀强健,一双眼睛虽小,目光却似夜鹰般犀利锋锐。
沐峰当即起身带着众人走出大厅,面色沉重,冷冷的望着领头的人,低声质问:“赵大人一大早带着那么多人来我镖局是何意?莫不是四方镖局有得罪巡检司的地方?”
赵怀斌大笑两声,“沐少镖主多虑了,刚刚在街上擒到一个毛贼,本要押回衙门。没想那小贼死性不改,半路给溜了,我们一路追踪,发现他潜进镖局,抓贼心切,就忘了礼数。”
“一大清早街上人影也没多少,就有盗贼行窃。”沐峰肃然冷声道:“一个小毛贼罢了,倒是要惊动巡检司那么多官差。”
“百姓信任我们,我们就要替他们做事。”赵怀斌冷冷一笑,朝身后官差用力一挥手。
官差瞬间四处散去,沐峰板脸大喝,“这里是私宅,赵大人只是一州巡检,若真要搜查,还请出示知府大人的信牌。”
赵怀斌挥手制止了官兵,他朝沐峰笑了笑,一双鹰眼迥然有神,“这又何必呢,盗贼偷偷潜入,我们也是替镖局上下安全考虑。”
沐峰毫不在乎,“我镖局上下精锐镖师数位,若真有盗贼偷潜,吃亏的是他。”
“四方镖局果然威名远播。”赵怀斌拍了拍手,眯眼望着沐峰,道:“镖局再大沐少镖主也只是民,巡检司官再小也是官。阻官办差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沐少镖主是真的想以平民身份和我们过不去?”
沐峰脸色铁青,戴长景摇扇从沐峰身后走出,笑道:“民不与官斗,况且赵大人是来擒贼的,我们怎敢阻挠,赵大人请便。”
“哟,大公子也在。”赵怀斌眯眼想了想,“自打三年前大公子离开扬州后,就再没见过面了。”
“赵大人好记性。”
赵怀斌挥手让人继续搜查镖局,他望着戴长景摇头叹息,“大公子来扬州也不打个招呼,我也是今早才听说大公子来了扬州,昨晚还在吉祥楼里喝酒,那可是扬州第一酒楼,我在扬州这些年,可都是只敢看不敢进的。”
“我倒觉得这第一酒楼的名号言过其实,昨晚喝了那么多酒,竟怎么也喝不醉。还不如去楼外楼喝两杯,那里的酒才是最好的。”
“吉祥楼是烧钱屋,楼外楼更是销金窟。像我们这种小官员,一年的俸禄也不够里面一晚上的。”赵怀斌睁大了自己小小的眼睛,道:“不像大公子,光昨夜一个打赏就是一锭银子,大公子好气派,小二今早说起来还眼光发亮,兴奋无比。”
“不过是一锭银子,也劳他记住。”戴长景微微摇扇,“昨晚虽没把我喝醉,倒是把沐峰给喝趴下了,他日日烦我,也算是替我解了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