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沐云桑不知道,她看见的只是比死物还刻板僵硬的祁昱。

    活着,比死艰辛。

    以往促使他活的,是野心,是权势地位。如今他想要权势地位,是想得到更遥不可及的桑桑。

    ……

    哪怕心中翻涌的情愫要喷.薄而出了,祁昱仍是神色平平,瞧不出喜怒,纵有千百不解,最后问出口的,只是一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云桑自是认真的点头,“我没有醉酒,当然知道了。”

    “那日我说的话,你没有信,是吗?”她心里都明白,可还忍不住说:“可你今日都瞧见了,以后也别记恨我了好不好?”

    祁昱默了默,似有人拿小耙子一下一下的抓在冰冷的心上,是暖的软的,思绪蒙上一层缱绻薄纱,他没有再说什么。

    云桑看到他漠然的神色柔和了许多。

    此时吱呀一声,马车停下,阿贝从外面掀开车帘:“夫人,咱们到了。”

    车内相对无声,再多未说完的话,被外边暗色吞没殆尽。

    云桑搭着阿贝的手下了马车,祁昱随后,两人隔了好几步的距离,进了宣平候府,这个有数不尽阴暗和龌蹉的地方。

    才走了几步,云桑忽然停下,四周黑漆漆的,只有灯笼照亮一隅,她才想起早早放在兜里的创伤药还没有给,赶忙回头。

    “祁昱,”她不由分说的把小药瓶放到他掌心,仔细叮嘱道:“伤口要抹药的,不能不理会,也不能沾了冷水,下回要小心些。”

    想起那日他无动于衷的模样,云桑还是不放心,转头看向阿东,眼神期冀。

    阿东是人精儿,迎着主子探究的视线,忙不迭拍胸脯点头。

    云桑这才露出个笑来,其实她手里还有个东西,是那块和田玉,要一并交还的时候却犹豫了,最后还是悄悄的,收了回去,藏到袖子里。

    说不清是为什么,就是不想还了。

    夜已深,主仆俩人相互依偎着,越行越远。

    祁昱将小药瓶和血玉放到一起,有一瞬的出神,几经压沉克制,心底的欢喜终于跃上心头,渐渐蔓延了整个冰冷的身体,在唇角牵出一抹略微生疏的笑。

    他自小就不爱笑,日子枯燥乏味,人心凉薄险恶,更是没有笑的必要,如今要笑,才发觉竟是那么难。

    阿东乐呵呵的,“我就说夫人的心思在您这,您还不信?夫人可真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