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绝口不提楚收,似乎当年那场惨烈收场的盛大婚礼已经被彻底遗忘了。
楚收十几封奏折一封一封地递往京城,却被堆在灵犀宫的案桌上,落满了灰尘。
她不想再听他的解释了。
当年他是无心,无心做了德王的刀,无心当了楚覃的棋子,可无心有心,她不愿再去深究,他不是傻子,她也不是,这么多年了,他有无数次机会说出真相,在长平关之时她也给过他机会,直到前几日因为叶珺安的话让她想到从楚洛一处入手,终于彻底查明了真相。在这之前,她还对他心存幻想,还觉得,也许他真的没有,是她错怪他了。
楚收啊楚收,楚家人向来爱深而情薄,你我皆如此。
一个月的时光倏忽而过,转眼就到了大婚那天。
天尚未亮,楚犀就被叫起来梳妆打扮。嬷嬷往她苍白的脸上扑了不少粉才稍稍显出些气色,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盛着清凌凌的溪水,眼角殷红胭脂重重晕染,清冷绝美的容颜终于添了几分娇艳妩媚之色。
曾经的西靖第一美人,不负盛名。
她呆呆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忽然就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是这样坐在梳妆镜前,披嫁衣,着红妆,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欢喜。
一步错,步步错。
宫中前所未有的寂静,毫无大婚的喜悦之感,触目所及唯有深秋的萧瑟凄凉,她盖着红盖头,金銮殿之上拜别楚洛,然后一步一步走向外面的天光,隔着盖头,红通通一片,血一样的晕染开。
楚洛始终不发一言。
出了宫,盛大的仪仗方显出几分公主出嫁的喜庆,吹吹打打的音乐,吵吵闹闹的人群,她靠在轿子壁上,面无表情地擦去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鲜血落在鲜红的嫁衣上,也只像是无意间滴了水一般。
三年前萧珣说月昭花可保她三年无虞,如今恰好三年,风过崖的医术当真是分毫不差。
太尉府挂满红绸,热热闹闹的唢呐一声一声迎着公主入门,她下车时身子晃了晃,林晔昭见此上前一把拦腰抱住她往里走,众人一片喝彩揶揄,急得喜娘追着喊:“哎哎哎,还没跨火盆呢。”
林晔昭的怀抱宽阔而温暖,楚犀靠在上面,听着唢呐声奏着喜庆的曲子。
唢呐一吹,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她扯起嘴角笑了笑,忽然觉得这事儿也挺好笑。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