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下了一日的大雨,也没有将宣武门外满地的血冲洗干净。

    一直到入夜,慈宁宫陆陆续续点起了灯,窗外的大雨都还没停。

    铺天盖地的雨声中,寒风将窗纸吹得哗哗作响。

    慈宁宫内一片死寂,伺候的宫女太监们来来往往,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众人都知,今日的太后娘娘已经面无表情地在窗边坐了一整日,一言不发。

    宫里人隐约听说,今日前朝出了件大事。

    不过,如今摄政的秦王殿下,性格极为暴戾乖张。但凡有人敢随意议论一句,传进秦王殿下的耳朵里,那么连带着那一个宫的宫女太监,都要丢脑袋。

    自打秦王掌权至今,宫中已经处死了好几个宫的下人了。

    故而,前朝后宫噤若寒蝉,即便隐约听到了些风声,也分毫不敢议论。

    就在这时,一串脚步哒哒哒地由远及近,从阶下一路响到了慈宁宫中。

    周遭的宫人小心地往这边看,便见来人是太后娘娘的贴身婢女。

    听到脚步声,窗边的太后娘娘转过了身来。

    她满头金玉珠翠,锦绣衣袍逶迤曳地,以金线绣着展翅的凤凰,端的是雍容端庄。

    那珠翠之下的面容,瞧上去也不过十五六岁,虽容貌明艳娇嫩,但两腮的圆润都还有几分尚未褪去。

    是君令欢。

    她眼眶泛红,眼底也泛着血丝,但是半点没有泪痕。

    她定定看向那宫女。

    那宫女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娘娘。”她磕头,声音里带着哭腔。“奴婢在秦王殿下宫外跪了一整日,方才,秦王殿下只派人让奴婢给您传话,说……”

    君令欢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宫女哽咽了一声,道:“说让您娘娘别白费力气。皇上这两日功课不好,还需娘娘多加督促……”

    分明就是懒得置喙君家满门上下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