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好多天没有写日记,觉得生疏了。

    不知道该写什么,翻了翻上一页,那时候妈还活着,我翻了很久,竟然?有点想掉眼泪。大概因为真?的?很后悔。最后走的?时候,没有多看她一眼,陪她多坐一会儿。现在再也没有机会做这些事了。

    很多人都说她很自?私,我知道,但我知道她更可怜,真?的?很可怜。

    死的?时候,她都恨得没有闭上眼,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忘掉那天晚上跑去医院,最后看到?她的?这一面。虽然?我没有哭,医生也告诉我说,她病得很久了,这次只是再也撑不住,心脏衰竭,抢救无效死亡,对她来说或许是种解脱。但我知道,她是用这样的?方式逼着我走,我就?是知道。

    那天离开医院的?时候,我又看到?那个阿姨。她依然?打扮得很时髦,戴着口罩,我不想坐电梯,所以走楼梯下去,结果正好听到?她在楼道里打电话,说了几句,可能是听到?脚步声,看见我,突然?就?不说了。我只来得及听清楚她说什么“死了”之类的?话。

    本来也不打算问?什么,结果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突然?拦住我,塞给我一个信封,叮嘱我说要?在这里好好读书,安安心心生活。

    我问?她这里面装的?是钱吗,她很尴尬地笑了一下,说让我拿着就?好,跟我妈妈以前是很好的?朋友。

    我拿了她的?钱。

    可能也因为隐隐约约感觉到?,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巧合,冥冥之中,大概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在发生,但是我并不准备听她的?话。在这里,我什么牵挂都没有了,我妈死了,那些欺负我的?人也都揍回去了,在这里,我没有家,也没有真?正希望我好的?家人。而且我的?病又开始复发了。

    这笔钱不知道可以撑到?什么时候。

    说一点都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我已经无路可走了。

    是日。城南巷公寓。

    钟成玉一手?揉着酸痛的?眼角,一手?按住面前书页。

    桌案前台灯灯光静谧,在拢得严严实实的?窗帘边,倒映出他面上一点难得的?温柔神色。但最终,迟疑片刻,他仍是在最后一眼停留过?后,默默合上面前那灰壳的?老旧日记本。

    厚厚的?一大摞,封面已然?有些泛黄。

    起身?时,他试图随手?按平那些卷起的?边边角角,然?而毫无作用,只能随手?从书桌前搬来一本新华字典压住。门外,伴着几下细碎的?敲门声,聂守志亦恰好探进半个头来。

    没有别的?,只是提醒他已是又一夜到?天明,今天的?行程依然?排得很满:中午要?和钟邵奇一同用餐,商量钟瑾被杀后的?舆论风波如何处置妥当;晚餐则需要?去和钟父见面——那男人在钟瑾死后备受打击,病情加重,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连续好几天约他吃饭,如今已经是推无可推,再不去,是里子面子都过?不去,他必须得去见一面。

    还有太多事等着他处理。

    “现在钟邵奇又联络到?了蒋家。”

    餐桌上,聂守志给他递来一盒打包好的?白粥同鸡蛋,一边看着他细嚼慢咽,一边又小声道:“是钟家那个秀姑,现在蒋家的?女主人,出面说会帮忙。她儿子蒋成很有手?段,尤其是在内地,比起钟邵奇,他能了解的?情况要?多得多。如果让他帮忙钟邵奇介入公司的?财务状况调查,估计是个麻烦。”

    “他人怎么样?以前跟我有过?接触吗?”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