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聿记事以来,他还从没在京城的街面上受过这种奇耻大辱,敢让他栽面子的除了爹娘就是念书的先生了,那也是在家里,没有这么多平头百姓围观。

    唐小爷恼羞成怒,当街就要找那蠢驴的主人的麻烦。

    却不想,那驴撞了人受惊跃起,背上的主人也被颠了下来,唐聿正要理论一番,发现那人双目紧闭,面色灰白,仿佛已然不省人事。

    “当官的打死人啦!”

    人群中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惊呼,像是沸水入油锅,围观的人群骚动起来,群情激愤。

    “不是,小爷我碰到他了吗?”唐聿怒极反笑。

    被个畜生撞了不说,还平白惹了一身官司,唐聿心里有说不出的憋屈。两三个粗布短打的青年自发走到唐聿身前,挡住他离开的路,扬言要把人扭送的官府。

    “这人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该先送到医馆。”唐聿的提议被人群的声浪掩盖过去,眼见着有人摩拳擦掌,围了上来。

    唐聿的袖箭滑落在手中,握紧了拳头,箭柄上突起的金属雕刻硌在手心,尖锐的疼痛刺激着他紧绷的神经。

    唐聿无法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动手,但天皇贵胄的尊严也不容许被人这样践踏,他就要忍不住了。

    “闹什么?都在闹什么?”

    有个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有人挤进人群,将围着唐聿的群众往旁边拨去,那人力气很大,赤手空拳就清出了一跳通往外面的路。

    “谁敢挡大人的路?”是熟悉的嗓音,竟是萧远身边那个傻子逐风。

    既然是逐风,那他口中的大人必然是……

    红衣男子款款而来,无悲无喜、衣不沾尘,绕过惊恐的人群,仿佛隔绝了众生喧闹,径直来到唐聿面前。

    “聚众闹事,集会骚乱?”

    萧远转身面对人群,清冷的声音传来。

    大周律法严明,不年不节的日子这么多人不经官府报备无端在天子脚下机会,往小里说是寻衅滋事,往大里说是藐视天威,有谋反之嫌。

    “这……”离他最近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人群有散去的趋势。

    “官府欺压百姓,草菅人命!”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前面动摇的人又重新聚拢回来。

    唐聿忍无可忍,抬手袖箭上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