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种子,必须要种下,才能生根发芽。
战苍穹在唐佳人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等着它破土而出,长成一棵满是荆棘的怪树。
战苍穹不是一个善于家长里短的人,所以他说出那些有关清荷的话,还是有些生硬,令佳人察觉到了刻意。佳人认为战苍穹这样有些过分,种树就种树呗,干嘛还非要尿泼尿?恶心她呀?!
唐佳人心里想得明白,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在意清荷的存在,毕竟她是相信休休的。休休说只喜欢她,就是只喜欢她一个,与任何人都无关。休休的喜欢和她的喜欢是一样的,那么吝啬,轻易不会给别人。只不过……清荷,一想到这个女子,就让她浑身不舒服。
唐佳人这一夜没有睡好,偶尔睡着了,就开始做怪梦。梦里,她变成了一棵怪树,时而散发出诱人的馨香,引人口水泛滥,蜂拥而至,时而变得臭不可闻,令人避而远之。公羊刁刁就长在一旁,买着醒脑丸。休休护着清荷离开,秋月白被秋江滟带走,战苍穹冲着她尿了泼尿,而她……想要躲开,却无处可逃。毕竟,她只是一棵怪树。
醒来后,已经是下午。
红霞透过窗纸,将屋里镀上一层淡橘色,有些暖。
唐佳人蹭地坐起身,捂着胳膊,一脸的痛苦之色。她喘了两口气后,这才逐渐放松下来。她又做梦了。梦里,她还是一棵树,却因为结出果实,被人强行掠了去。果实离开她的身体,就如同剜肉。她痛得醒过来,见自己并未缺胳膊少腿,心下稍安。说实话,她身有异香那会儿,做梦都怕别人吃了她。
守在门外的婢女听到动静,道“小姐可是醒了?奴婢等人来服侍小姐洗漱。”
唐佳人回过神,喊道“我要沐浴。”
门外应了声“诺。”
不多时,门被推开,两名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抬着一桶热水来到屋里,放下后急匆匆地退了出去。
唐佳人自己嗅了嗅胳膊上的味道,一撇嘴,没吭声。
一名婢女低垂着头,捧着皂角和巾子,娉婷袅娜而来,道“奴婢服侍小姐沐浴。”
唐佳人道“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两三下扒光自己,跳进木桶里,整个人钻入水中,直到快窒息才探出头,大口喘着气,望着天棚愣神。心里有些打算,有些想法,却不知道要去和谁说说。
她将自己洗漱干净后,抬腿跨出浴桶,却发现那名婢女竟然没走,且就站在不远处,安静得如同一个影子。
婢女听到动静,抬头看向唐佳人。
四目相对,唐佳人瞬间不舒服了。
谁能想到,这位脸挂面纱的婢女,竟是清荷。
唐佳人摩拳擦掌一晚上,准备傲然登场,结果……两个人一照面,她却光着!
佳人不是被人服侍习惯的大小姐,如此照面,令她极其不悦。她觉得自己被看光,且还不是自愿的。她曾让清荷出去,清荷却站在这里不动,难道就是要等着看她身上有多少疤痕?
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就好比小妾要拜见正头娘子。正头娘子正准备杀杀对方的威风,却被小妾看见自己一丝不挂的窘迫模样。且,满身伤疤,消磨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