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的房间,似乎比其他人的房间低了两三度。他的屋里也没有点上蜡烛,黑洞洞的,却显得格外冷清。所有男人都像约定好了那般,不声不响,等着她靠近。
屋里隐约可以看见两个人影,躺在床上的……望东,还有坐在椅子上的……秋月白!
当唐佳人看清二人谁是谁时,拿着盘子的手就是一抖,菜汤洒落,滴在了望东的胸口上,他却浑然不觉,仍旧睡得香甜。
秋月白拿起火折子,点燃了油灯。
昏黄的灯火,照亮他的脸上,为那苍白冰冷的颜色镀上一层难得的柔和,显出了几分温柔之色。
唐佳人知道,这是假象。
唐佳人了解秋月白,正如秋月白了解她。
秋月白与她之间的关系,从微妙变得暧昧,从暧昧变得情浓,又从情浓走向决裂,反复两个回合之后,出现了秋老城主。秋老城主不是他们二人决裂的原因,却是一个无法回避的两面利刃,只要二人想要靠近,就必然要受伤,乃至……死亡。
所以,秋月白不会对她表现出温柔,让她为难。
而她,也不会再对他耍脾气、使性子、闹情绪,因为……她与他之间,已经不再是可以毫无忌惮靠近彼此的关系。
原本相爱过,何必……为难彼此?
唐佳人将盘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了椅子上,问:“怎么起来了?还以为你得昏迷一段时间。”
秋月白眸光浅淡,声音干净,整个人好似又回到了从前,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和漠然。他回道:“饮了你的血,恢复得很快。”
唐佳人本想逗一句,说“还以为你会说多谢”,幸而理智还在,没有乱开玩笑。也幸而秋月白没有说多谢,让那两个陌生的字眼儿,再次狠狠拉开彼此的距离。
唐佳人道:“你准备在这里休息几天,还是……离开?”
唐佳人问这话并不是要赶秋月白走,而是不希望他参与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中去。她舍不得他为难。
秋月白道:“休息一晚,明日离开。”
显然,秋月白已经想过要如何面对这件事,也想过要何去何从。是啊,出了这么多事,还能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人,心得有多大。秋月白不是一般人,定能很好的安排自己的人生。
一时间,二人再也无话,却也没有人说要主动离开。
二人都说过一别两宽的话,也许是气话,也许是为了成全这份不容易的感情,可心里却始终惦记着对方,怎么可能一别两宽。二人,这话不说了,却是真的要一别两宽了。
烛火静静燃烧,屋子里好像没有人活动的痕迹。除了望东在呼呼大睡,秋月白和唐佳人简直就是两只美丽、忧郁、单薄的剪影,甚至……还泛着淡淡的苦涩味道,在眼底、在鼻息里、在喉咙中……
有些事,实则没有必要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