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德帝认回失散多年的亲儿子,十分欣悦,当晚宫中设宴,六宫同聚,为煜王接风洗尘,赐煜王府,赏金银珠宝数十箱,绫罗绸缎百匹,便是置于勤政殿的那把奔雷剑,也赐了去。

    煜王府的一应吃穿用度,依的都是东宫太子的礼数标准。

    宫里十几个兄弟姊妹神色不一,各有思量,初初回宫便得了太后和杜老太师两大助力,眼下功绩全无,却得皇帝如此厚爱,明眼的都拿眼神打量太子殿下和关皇后,只怕是要变天了。

    这场空前盛大的宫宴,在座几十人的都是陪客,只有建德帝,沉浸其中,独自欢喜。

    宴后,老太太不回寿康宫,祁昱也没回早就打点妥帖的煜王府,建德帝心有愧疚,到底是亲自将人送到宫门口。

    今日种种都是早早谋划好的,一帆风顺,也是意料之中。

    祁昱叫车夫原路返回,回尚书府后的祁府。

    大王酒足饭饱,懒懒的蜷在马车上,老太太给他顺毛,眼神却落在窗外,高墙渐渐远去,夜市繁华落尽,她声音有些沉重:“阿昱,你的婚事该提上日程了,此前,叫小桑过来跟老婆子住一段时日,我需得教教她后宫生存之道,不能让她步了你母亲的后尘。”

    祁昱默了默,道:“您年纪大了,理应安享晚年,这些我会教她。”

    这是敷衍老太太的场面话,他的女人什么都不用学,他要这权,为的就是护住她。

    老太太只是深深瞧了他一眼,“江都城遍地金贵之家,比尚书府高的门第可不少,到那时,各家明里暗里把人送上来,便是无关情爱,为了牵扯朝堂各方势力,你也要收,如今就要想明白了,你要她与你并肩齐行,还是为她遮风挡雨,前者,是妻,后者,是宠妃,亦是妾。”

    “皇祖母,礼制规则,都是人定的。”祁昱说,“若是在那个位置仍处处受限,我又何必要去争。”

    老太太神色一变,却沉默了,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这个孙子的心思,根本不在这大晋江山,偏偏这才是最忌讳的。

    她不知晓支撑他走到这步的究竟是什么,可一旦那东西倒塌,他这个人便彻底完了。

    什么冷静持重卓越才能都无济于事。

    到那时他就是个心甘情愿被操纵的傀.儡。

    大晋会被他亲手摧毁。

    可她老婆子眼下还能做什么?

    翌日早朝,建德帝昭告天下,自幼将养在太后身边的煜王回城,系其生母是帝原配娴庄皇后,煜王享有太子一应礼遇。

    众臣见煜王,便如宫中十几个兄弟姊妹,各有考量。

    祁昱经得起屈辱,自也不会为如今吹捧夸赞所困,所谓宠辱不惊,是将名利看淡,他目标明确,却不敢去尚书府见云桑。

    自昨夜回来到今日,他看到云桑窗边挂的彩色布条,那是上回他说的,却没有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