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溪山自嘲轻笑。
都是咎由自取,没什么可怨的。
他摒除杂念,打起精神,并指点上眉心,随着金光闪烁,缓慢从中抽出了一柄长剑。
剑身陈旧,上刻“与君同”,下方还有一排模糊的小字,仔细辨别,曰:“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字体苍劲有力,狂放不羁,将一句细腻悲感的词写出了无法无天的气势,两排皆出自一人之手,只可惜年代久远,最后面的署名已经被风沙消磨得看不清楚。
剑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鹤溪山拿起袖子珍而重之擦了擦,那片血痕岿然不动,他习以为常,将龙珠抛到半空,挽个漂亮的剑花,飞身即上,一剑把珠从中劈开。
几百只罔象争先恐后跳出来,朝着他密密麻麻兜头罩下。
有活着的,有死了的,有半死不活趴在地上扭曲挣扎的,也有残缺的肢体噼里啪啦掉在脚边的。
鹤溪山穿梭在尸山鬼海内,手起剑落,砍瓜切菜般一斩一个,眉心沟壑愈蹙愈深,鬓边汗如雨下,舌根尽尝铁锈滋味。
有心人如果在旁观看,定会惊奇地发现,他使出来的剑招居然与谢城一模一样,都是东游剑诀第八式,只是一个用起来激烈如火,一个用起来寒霜似雪。
晨光熹微,鹤溪山收回最后一剑,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
不远处,一只格外瘦弱的罔象幸存下来,泡在血泊里瑟瑟发抖,鹤溪山缓过劲儿,隔空一抓,把它脖子捏来攥在手心里。
“想活吗。”他哑声问。
罔象如看修罗煞神般,满眼兢惧万分,鹤溪山不耐烦地收拢五指,它“吱——”一嗓惨叫,拼命点头。
“替我办件事,”鹤溪山道,“事成之后,留你条命。”
罔象不敢不应。
鹤溪山脱力松手,闭目休憩了少倾。
……时间不等人,回去得晚了,阿城会起疑心。
他变回晋慕贤的样子,将剑收归于虚无,又取出一把匕首,冷冷盯向仅剩的水鬼。
窄巷,李家。
谢城揪住李勃的衣领,把他从地上一把生提起来:“还不说是吧?”
鼻青脸肿的李勃连连求饶:“爷爷,谢爷爷,我之前说的都是实话,鹤仙长的下落我真的不知道,冤有头债有主,您心里有怨气别朝我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