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简条件反射地挺直腰杆,表情格外僵硬,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直到对方靠近,距离半米时,她看清那张脸,才害臊地咬起唇,然后迅速松开,愕然道:“沈先生,你怎么来了?”
“我给村委会送炭火,大爷说,一个年轻姑娘要来边成,也没留名字,我猜测是你。”沈晖气息紊乱,面颊上汗水涔涔,被钨丝灯照得有点儿反光。
“我可能太仓促了……”她万分窘迫,脚趾透过棉袜在毛靴里绷紧,那通电话,最重要的信息居然没有传达出去。
不由把零钱塞回兜里,她红着脸,小声问他,“是怎么猜到的?”
话音未落,恍惚间,沈晖抬手将围巾套向她脖颈,细心绕至半圈,而后回答道:“这几年,也没人关心我的近况。”
他的轻描淡写,让程简不大好受,心中燃起了酸楚:“沈先生那么好,一定有人偷偷关心,只是来不及告诉你。”
闻言,沈晖露出一笑,腼腆、温文地弯下腰,直径拎起她的皮箱:“正好,我在边成有朋友,是位姑娘,你今晚住她家,她很随和……”
“不行!”她千里迢迢赶过来就为了住他朋友家?
之前还信誓旦旦地催眠自己就看一眼,直到见面前的那半秒,程简也如磐石般坚定不移,然而,当沈晖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只想改口:我只看亿眼,亿眼就好!
俩人沉默三秒后,她才意识到方才反应过激,立马换副表情:“是这样,我,我在首都呆久了,特别想呼吸山里的空气,你能不能,帮我实现这个愿望?”
闻言,沈晖恍然大悟,小姑娘是秋游来了,他指向不远处的三蹦子:“找大爷借的,平时拉煤用,后边有小板凳……”
他看向她过膝的毛线裙,似乎在犹豫。
程简率先走往车头,边转身,边笑:“后面岂不是拿你当司机了?我坐你旁边。”
说完,她一屁股摔在硬邦邦的布垫上,不容对方拒绝。
“你小心些。”沈晖把皮箱用麻绳固定在车架上,他回到驾驶位,特地跟她保持两块砖的距离。
这个男人实在很有礼貌,程简偷摸着投去赞许的目光,难怪从业二十多年不曾传出绯闻。
他太干净了,不属于白纸的那种干净,而是出淤泥不染的纯粹和朴实。
扭动钥匙后,发动机“突突突”地引起震荡,而后,路边的灯柱子逐渐倒退,程简双手搭着大腿边缘,坐姿乖巧温顺,像猫一样时而探出爪子,在山道里捕风,去捉地面晃动的影子。
沈晖偶然撞见她天真无邪的样子,不忍勾动笑容,他委实觉得可爱,也只是安静地瞧了又瞧,没想打搅。
边成开往乡下的路绵延曲折,时不时颠簸一阵,让俩人的间隔愈拉愈近。
“好安逸的夜晚。”她暗搓搓地捂住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