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薄雾萦绕伴随着炊烟,王家的家仆手捧着食盒糕点穿梭在通向前厅的回廊里。糕点是享誉盛名的老字号“百味斋”做的,寻常大户人家的宴请宾客会准备象征“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八大样糕点,而首富嫁女,足足备了十六样。
多出来那八样糕点代表“一生顺遂,平平安安。”那类糕点一般用在别人家孩子满月,王晋和之所以这样做,是一个父亲对女儿一生的期望。
鸡鸣了第一声后,秀儿轻轻敲响了王慕倾的房门,隔着门听里面没有动静,秀儿怕误了吉时,便轻轻推开了房门。
“小姐,该沐浴了。”秀儿轻声唤。
“嗯。”王慕倾朦胧的睁开双眼,她昨晚在床上辗转了许久才入睡,女儿家对于婚事是有着无限的遐想与向往的,日后将要与一个人同食同眠,日日伴在她身边,这让她又期待又担心。
那种光芒和黑暗相互交织在她的心里,互相撕扯着她的灵魂。
王慕倾泡在满是香草的木桶里面,额头出了一层汗珠,待涂抹上澡豆后又清洗好自己。女子的皮肤白嫩的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可能是被水汽所染,起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待看见秀儿为她拿的衣物,王慕倾的脸颊微微红了。
红色肚兜上面绣的是绕颈戏水的一对鸳鸯,白色袖口带着暗纹的里衣把春色包裹住,然后是一层又一层繁琐的喜服。王慕倾的喜服和别家的女子不同,华贵却不庸俗,布料都是尽量的轻薄透气,用尽了心思。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喜婆拿着千年不朽的檀木木梳为新妇梳发挽髻。
本朝的女子成婚该是凤冠霞帔,但是王慕倾头戴的却不是凤冠,而是银色小巧上面镶嵌了宝石的镂空发冠,别人看见恐怕会觉得和王家的大排场相比,这发冠倒是朴素了点,但若是懂行的人便能看出上面的每一个颗宝石都价值连城。
王晋和穿着玄色的衣衫站在祠堂中央,他对着供桌上面的灵位说道,“我们的女儿今日要成亲了...”
脑中回忆起多年前的场景,那天也是一个喜庆祥和的日子,他们穿着红色的喜服,他新婚的妻子和他抱怨当日起来的那么早,又滴水未进,被凤冠压着等了一天,脖子都要断了。
“我们的慕儿不会受累,我让人准备了特质的头饰,不要那压人的凤冠...满城的百姓都会祝福我们的女儿,你也要保佑她...”王晋和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上面凹进去的名字。
这边王慕倾梳洗打扮了近两个时辰,那边余夏才闭着眼睛洗漱完毕,匆匆套着新郎的喜服。
“王家的人已经在府外等着了,公子可别误了吉时。”云儿整理余夏胡乱系错了的暗扣,她叹了一声,“公子这般不会照顾自己,到了王家...”
余夏当然知道云儿什么意思,就是暗示带她到王家去,其实带几个贴身伺候的家仆下人也没什么,但余夏就是觉得这国公府里的人不可信,就算是贴身的云儿也不可信。
那么多网文都不是白看的,这主角身边被收买的眼线容易的和个什么一样。
她一个人到王家她觉得最保险。
和王慕倾的喜服相比,这男子的喜服倒是简单一些,里衣没什么变化,外袍是带着暗纹的大红色,边缘是庄重的玄色,倒是腰间悬挂着的通透白玉,衬得余夏翩翩公子,如皓月,如明镜。
余夏好不容易的爬上了门前那高大的马匹,她侧过头看着国公府的门前,只有云儿眼中泛着泪似的看着她,除此之外比寻常还清冷一些。
这场婚事几乎被王家安排的明明白白,再看“自己家”简直冷漠的让人心寒。没有喜庆的红色,没有向她祝贺的人,那个所谓的父亲和母亲连个面都没露,下人们看见她像是看到鬼似的,连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余夏冷眸轻划过国公府的匾额,她不会傻到以为自己离开了这里便是安全的。这趟浑水无论她想不想,愿不愿,她已经在里面了,这原主似乎有很多秘密都等待着她一一解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