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宇霆不愧有谋智深远的称呼,他这番话可谓考虑周全,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等话音落后,杨宇霆忍不住有些小得意,环顾四周见那些大老粗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忍不住嘴角露出丝微笑,自以为感觉异常良好。
“就这些?”张作霖抬眼看了看杨宇霆,淡淡地开口问道,神情中并没有杨宇霆原先预料的那样欣喜,更没有像戏中所演的那般抚掌大笑,还说上句“邻葛真乃我子房也……。”之类的话。见到张作霖微微皱起的眉头,杨宇霆心里觉得奇怪,只是下意识地点头道:“就这些,大帅。”
“啪!”
一声脆响,谁想到张作霖突然一巴掌就重重拍在桌上,竖眉大骂:“你们这些混蛋!都把我张作霖当成什么人了?不是没脑子地一个劲地只知道莽干,要么就是像没卵子的太监一样藏头缩尾。还有你,杨邻葛,哼,真是好本事啊,居然还当众教唆起老子搞左右逢源来了?妈勒个巴子!都是一群王八蛋!”
张作霖突然暴怒,让在场所有人都胆战心惊,一个个面面相觑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伸手把桌子拍得啪啪直响,张作霖扯着大嗓门又骂道:“常言说得好,食君之碌忠君之事,不要说现在是民国,就放在满清同样也是如此。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讲良心,做事要凭真心!先不说恩帅对我老张的提协,就以小日本子欺负我们中国人到这地步这事我老张就咽不下这口起!现在这局势。大家不拧起一股绳来同心协力一致对外,反而瞻前顾后,未战就先找退路?依老子看,这种仗就算不打也是输!打仗打仗,打仗靠的是什么?不光是武器和指挥,还要有士气,要有民心和大义!没了这些。就算你们这些王八蛋重新钻到山里当胡子也是被宰的烂命……。”
张作霖指着鼻子毫不客气地把所有人一个个臭骂顿,骂得他们个个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尤其是自作聪明的杨宇霆更是羞愧得快把脑袋都要藏到裤档里去了。
“……日本人不来则罢。如果他们有胆敢来,我老张的二十七集团军也不是吃素的!”张作霖吹胡子瞪眼睛地说完这番话,大喝一声道:“传我命令!各部立即做好所有战备。一旦日本军队向奉天发起进攻,第一时间就给老子还击,仗谁打的好,老子就升他的官,谁要打得不好,或者还存着小心思保存实力,哼哼,妈勒个巴子,老子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尿壶!”
“是!”
所有人连忙起立,脚跟一碰大声应道。接着瞧都不敢瞧张作霖一眼,借着备战由头忙不迭地离开,赶回部队做准备去了。
“七哥,这仗你真要打?”张作相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故意拖拉在后面见众人远去后这才上前悄声问道。
“不打是不可能的。老八啊,你觉得假如不打,中央会放过我们?”张作霖压低着声音轻叹声,反问道。
“可一旦真的大打,凭我们的底子能挡得住日本人?”张作相迟疑道。
“挡不住,可天塌下来不是还有高个子去顶么?”张作霖摸着胡子幽幽说道:“要是像他们这些王八蛋个个打着如意算盘去作战。不要说和日本人打仗了,恐怕日本人摆个架势全军就得崩溃。”
至此,张作相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张作霖为什么这样安排的真正想法,张作霖虽然心里有保存实力的意图,但他作为统帅绝对不允许下面的人也有这念头,无论将来战局如何变化,现在首要的是激励起士气,把军队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而且,奉天局势如今不仅是地方,中央乃至全国上下都眼睁睁地瞧着,在这种关头张作霖绝对不可能把自己放到“无能”和“不战而逃”的境地,再怎么样,打还是必须得打的,不仅如此还得要打好打的漂亮。
当然了,张作霖也不是傻瓜,不会真拿老本就拼,仗打成什么样子,打到什么地步,自己的承受能力在哪里,张作霖心里一清二楚,只有先出力才能保住实力和地盘,张作霖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远比任何人都想得深远,这也是他能从当年一个胡子一步步走到今天这地位的本事。
敲打了手下一番,张作霖的二十七集团军上下暂时打消了其它念头,按照张作霖的吩咐开始抓紧备战。同时,张作霖也没放弃同日本方面的交涉,当然在交涉期间张作霖也一连几份电报发到中央,一方面向中央表示他对日方强硬态度,并再三保证一定按照中央安排护家卫国。另一方面,张作霖又以二十七集团军初建和局势紧张为由要求中央进一步支持军火、物资等等,并允许二十七集团军扩编部分地方护卫团等准军事部队,以保证奉天安全。
这些要求,中央一一许可,同时通过国防部和总参谋部一个劲地给张作霖打气,还调动了几支部队驻扎承德,一旦奉天抵挡不住,允许张作霖可便宜行事,同时必要时可给予支援。
1916年10月8日,星期天。
日本陆军在大山岩、上原勇作的计划下于福冈、朝鲜一带正式开始军事演习。由于这次演习大正天皇难得御驾亲临,场面宏大异常,虽然海军对陆军的军事计划并不赞同,但由于大山岩说服了海军巨头东乡平八郎,再加上大正天皇又被大山岩给推了出来扯虎皮,日本海军再怎么反对也只能配合陆军行动,调集了一半军舰加入这次“演习”。
从东京到福冈距离并不近,一向对国事不怎么上心的大正天皇这一回难得兴致勃勃,一路上由大山岩陪同着视察军队,并饶有兴趣地拿着望远镜东张西望,不断询问着军队情况。
带着微笑,有些劳累的大山岩觉得肚子好像有些不舒服,也许是昨日的饭菜有点问题吧。不过,在大正天皇面前,他还是按捺着身体不适很有耐心地做起了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