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三动作一顿,望向台上的说书人。

    下面的茶客兴致索然,闲聊的人又添了几桌。

    清儿也是眉头轻蹙,看他不解的眼神,耐心解释道:“怀玉公主,苏先生已经说了三年了。”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每回都略有不同。”

    他颔首,放下茶杯,专心地望着台上。

    “话说这怀玉公主,出生之时便天降祥瑞,深秋时节,本该南飞的大雁却成群结队盘桓在产房之上,结成玉环状喜迎公主降生,又因公主出生时便怀抱着一块奇玉,大周明熙皇帝特赐封号怀玉……”苏先生说得很是绘声绘色。

    “公主自小聪颖过人,却独独不喜女红,最爱与太子习字念书、同进同出,明熙皇帝非但不恼,反而特许太子太傅教导太子和公主二人。试问哪个皇子公主能与太子共同享有这样厚重的皇恩呢?怀玉公主却是特例!”

    清儿手撑着下巴,奇怪地看着萧三格外认真的侧脸,而以莫焰为首的那几桌人显然有些按捺不住,频频打量他们主上的神色。

    “要说皇帝对怀玉公主的偏爱,究其缘由却是众所周知:怀玉公主是大周的福星。无论是皇帝有恙,还是太子负疾,只要怀玉公主在床畔侍疾,不出三日,何种疑难杂症都会通通破解,要说解救这些王公贵族,也称不上是大周的福星,真正让怀玉公主名扬天下的,是明熙十六年的那场瘟疫,多少御医束手无策,偏怀玉公主在太医署转上几圈,就有御医悟出对付瘟疫的良方了……

    “按说怀玉公主并不懂医理,怎就偏能救世济人呢?太史局的人夜观天象,禀明圣上明熙七年有福星降临,明熙七年,正是怀玉公主诞生之年,种种迹象显示,怀玉公主正是那福星,于是福星之名传将开来……”

    清儿有些心不在焉,随意地瞥向二楼,发现几处雅座都是空无一人,只右侧靠窗的那一间,帷幔静静地垂着。

    原来在这儿等她。

    也罢,只要九爷不对萧三动手,她才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弯弯道道。

    “可这福星之说却在公主十一岁那年被打破。原来那一年,大将军宇文柏的次子宇文济忽染怪病,久治不愈,将军爱子心切,上奏皇帝请怀玉公主前去将军府侍疾,这请求原是极其失礼荒谬,皇帝大为恼火,后念在众多臣子规劝、怀玉公主又与宇文济早有婚约的份上,皇帝允许公主前往将军府。岂料公主侍疾后回到宫中,第二天晚上将军府便传来宇文济暴毙的消息……

    “四年之后,宇文济的大哥宇文衷发动政变,改国号为齐,追杀梁氏皇子皇孙,怀玉公主在太傅的掩护下逃走,被彦国人接应,原来,公主与彦国九皇子交情匪浅……”

    萧三眉毛一挑,眸中闪着不悦。这样的血腥政变被说书人添油加醋地宣扬,会改变多少民众的看法?他们真当天高皇帝远,什么都敢议论,什么都敢戏说?

    下面有茶客打岔:“苏先生,这次掩护公主逃亡的变成了太傅?”

    “不对啊,苏先生,上次不是说公主死了吗?这次怎么被彦国人接走了?”

    “哎呀你还不知道他?回回不一样,上回公主还毁容了呢!”

    众人一阵哄笑,萧三面无表情看向他们,莫焰瞥一眼萧三,冷冷地按住旁边人放在剑柄上的手。

    小厮跑过来跟清儿耳语一句,清儿颔首,暗自奇怪,她照九爷所说,已经将这萧三带出来溜达了,原以为九爷是想暗中观察此人,没想到他却当着萧三的面叫她去雅间谈话……

    还有,怎么她和萧三一进来,说书人就突然说起了梁怀玉?难道是故意要说给姓萧的听……懒得想了,爱谁谁吧。

    她转头对萧三说:“萧三哥,你在这等会儿,我去见一个朋友。”